她看着容景思,容景思点点头:“就是这场大灾。”
原来容景思在晓得这个大灾,又听到了湖村之后,便立刻联想到了之前听过的容景谦的身世。
当时吕将军认下容景谦,是在上书房外,故而其中缘由知道的人并不少,容景思自然也是知道的。
于是容景思在治理洪涝之余,也派人四处打听庄飞良和庄以蓉的事情,这一打听,还真打听出了点什么东西。
因为湖村有些特殊,居住的百姓来了又走,流动性极大,当年的老人走的走,死的死,几乎不剩下什么,最后他们才在湖村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找到了一个老人,那老人依稀还记得当年的事情——
庄飞良对吕将军所说的都是实话,庄家发生的那一切都是真的,但庄飞良隐瞒了一件事。
庄家母亲很早就去世了,之后没几年,庄父也去世了,兄妹两人相依为命,仍然是在湖村生活,因为庄飞良年纪轻本事高,在湖村中小有名望。
而湖村有将未婚适龄的少女丢入黄河以换取不发涝灾的习俗,庄飞良十分抗拒此事,加之那几年黄河确实十分平静,这规矩便暂时废除了。
只是有一年发了涝灾,村民认定是因为他们许久没有给河神爷送去新娘,便要找一个适龄女子丢去河里,虽然当时庄以蓉也勉强能算适龄,但有庄飞良在,大家也不敢随意动手,恰好那时有一户余家人,本是父女二人相依为命,谁料余父外出时意外身亡,余家便只剩下一个孤苦无依的小女儿余氏,村人商量了一下,要将余氏作为新娘。
可偏偏这余氏和庄以蓉常有往来,姐妹情深,庄飞良当夜便破了村长家大门,打昏了好几个村人,将余氏给救了出来,只有庄家兄妹和余氏便离开了湖村,从此再未归来。
容景思问那老人,可还记得余氏究竟叫什么,那老人左思右想,只说是个颇为漂亮的小姑娘,在村头卖过豆腐,她父亲喊她曼曼。
“这次一回宫,我便去掖庭局要来了宫中和各个行宫的宫女历年名册。”容景思的神色颇为凝重,“但是一无所获,谁料在后妃名册上,却看到珍妃……她名为余如曼。”
容常曦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珍妃就是当年那个曼曼?那静贵人和珍妃,还有那个庄飞良,岂不是都认识?”
不但认识,只怕三人根本是自幼一起长大的……
容景思点头:“而且珍妃是在明光行宫得了圣宠,并被带入了宫内,很快便怀上龙种,一路高升,从区区一个宫女,成为了六妃之一,简直骇人。若不是她因难产而亡,只怕盛宠加身,难以预料。”
“一年不到,从宫女变成妃……”容常曦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那父皇应当是十分喜爱她的,为何她死后,衡玉园就直接荒废了?皇陵似乎也不见她的墓……”
宫中甚至无人议论她,父皇也从不提起她,母后还有其他的妃嫔,更像是完全忘记了有这么一号人似的。
容景思蹙着眉头道:“这正是奇怪的地方,我还让人去了一趟太医院,翻出了安顺十年到十一年的后妃诊脉记录,每月例行把脉,是都会有记载的,尤其当时珍妃怀着龙种,最少也要三天一请脉。但珍妃的诊脉记录,却是空空如也。只有最后记载她的死亡——她难产而亡,并诞下了一名死去的男婴。”
容常曦心头一跳:“怎么会这样?”
“我如今也毫无头绪。”容景思有些烦恼地摇了摇头,“只是珍妃的事,绝不是难产那样简单,我甚至怀疑……她究竟是否怀过孕,又或者……那究竟是不是龙种?”
倘若一个人的信息勉强留存于人世间,但她大部分的过往,尤其涉及孕事的那一段被全盘抹杀,确实很难让人不做此联想,容常曦忽然有种奇异的感觉,她像是看见了一幅画上翘起的一个折角,倘若伸手去撕,不知道会在那幅画下,看到什么样的真相。
她想了一会儿,道:“那这事儿……和容景谦,究竟有什么关系?”
作者有话要说:其实是这样的,关于上一章,大家都觉得是公主要把备胎给姐姐,小公主怎么可能会有备胎这个概念- -,她是理智知道姜听渊是个很好的相公,但感情上喜欢华君远,又觉得自己和姜听渊毫无交集,自己将来也会嫁给华君远,那姜听渊很快也会不喜欢她,和姐姐在一起是很好的,所以完全不是要甩开备胎,是一种“肥水不流外人田”尤其是姐姐喜欢福泉……
当然她这种“以为”掺杂了太多自以为是,也没想过是不是“适合”就是对的,毕竟她自己追了华君远这么久都毫无建树,在感情方面,她是个空白的想当然的状态。
只是单纯想解释一下这个,她真的没有觉得“我不要的东西就给你”,她后来自己还打算和姜听渊试试呢……我是不是剧透了- -
总之,大家再担待一下,我也说过,除非巨变,她只会有很微小的改变,就好像是一个-100分的人,就算进步了,也是-90分,当然,如果方向错误,搞不好还会变成-200分……
还有就是关于进度问题,写这篇文时间跨度太长了,中间工作又很繁忙,没办法每次重新捡起来都立刻掌握节奏,现在发出来一看,前面确实铺垫太多,但等真相来了以后,进度又会迅速加快,确实有些问题的……
现在不可避免地又进入前史了,毕竟不理清楚,男女主是不可能有姐弟之外的感情的orz
我已经知道错了!下篇文我一定写个节奏特别快,特别特别好笑的文,我保证!
☆、谜团
一个已死去多年的妃嫔, 并不值得容景思这样费尽心思地调查。
容景思道:“如今没有任何证据,一切只是我的凭空推测, 不足为人道也。”
“我又不是外人!”容常曦着急地道, “不管你有什么猜测,都要先告诉我呀, 你放心, 此事事关重大,我不会像容景谦吐露半点消息……何况……何况他那样子, 定然比我们知道的多许多,可他从来也不曾像我提过这些。”
没错, 容景谦那时没头没脑地提起珍妃, 兴许他对珍妃的事情了若指掌, 而这毫无疑问是静贵人告诉容景谦的。
她们两人,一个在明光行宫,一个在深宫, 且珍妃来了皇宫不到一年就去世了,静贵人为何会知道珍妃的事情, 又为何要将这些事情告诉年幼的容景谦?
光是这么一想,便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容景思看着容常曦,半响, 又叹了口气:“这就要说到静贵人了。父皇当年带着皇后和淑妃娘娘去了明光行宫,好好的为何会宠幸宫女?既然宠幸了宫女,为何不当即册封?景谦被领回来的那一年,是忽然收到明光行宫的加急密函, 父皇便亲自去了一趟,见到了弥留之际的静贵人。父皇显然对静贵人是有印象的,确然宠幸过静贵人,当年宠幸她时起居注上也有记载,算一算时间,全能对的上,又问了静贵人身边的那些人,父皇便晓得景谦确然是自己的孩子。只是当时静贵人已回天乏术,便这样去了。”
“依父皇的小心和睿智,容景谦是皇子此事,应当不会有错呀?”容常曦隐约听出了容景思的意思,心跳的十分厉害,手心都出了不少汗。
“可是这些事,偏偏又最容易作假。”容景思摇摇头,“珍妃难/产而亡后半年左右,静贵人便诞下了景谦,且还不言不语,默默独自偷偷地在行宫中抚养景谦,难度之大可想而知。而景谦究竟是什么时候出生,也不过是静贵人与静贵人身边人的一面之词,虽与实际的或许不会差多少,但这一点点差距,便足以让其中出现极大的问题。”
“那你认为是怎么样的?”容常曦小心地问。
“我目前的猜想,许多地方都是凭空臆测,你随意听听,切勿太过在意。”容景思沉吟片刻,“安顺十年,珍妃怀上了其他人的孩子,后来不知如何露馅了,虽将孩子生了出来,但自己也难逃一死。这孩子却并未来得及被处理,而时不知以何种方法,送去了明光行宫。珍妃与静贵人自小姐妹情深,静贵人又曾被父皇宠幸过,便接手了这个孩子……多年后,再以自己与皇上孩子的身份,将这孩子送回父皇身边。”
顿了顿,容景思又道:“她当年给的理由,是怕皇后不悦,因为她听说过,皇上曾允诺,在你之后不会再有皇子公主诞生,故而才拖着不说,哪怕景谦将来成了个草民,也好过被夺去性命……可这时间完全错了,父皇允诺时,容景谦算算也该三四岁了,在这之前的时间里,她为何不同父皇说这件事呢?”
容常曦震惊地道:“所以,容景谦兜来转去,总归不是父皇的孩子?!”
她忽然想到彼时容景祺和敬嫔也颇有深意地说,他和容常曦是血/浓/于/水,仿佛在暗示容景谦并不是皇家血脉……
容景思再次强调:“常曦,这一切只是推断。我半点证据也没有。”
“不对。”容常曦看着容景思,忽然想到了什么,“光是这些信息,你为何会推断出这样的故事来,又为何会和容景谦联系在一起?三皇兄,你是否还知道什么?!”
容景思犹豫地看着容常曦。
容常曦抓着他的手,哀求道:“三皇兄,你知道的,此事实在太过重大,若容景谦不是父皇的孩子,我无论如何也不允许他这样占着皇子的位置,求你告诉我,不要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