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房子很干净,陆远帆有请人定时来这里打扫卫生,他出差的时候可以随时入住,所以他们吃完夜宵连洗碗都省了。
赵逢春没好意思占陆远帆的主卧,而是睡在了客房,心里想着晚上发生的事,她和陆远帆居然就这么在一起了,还是觉得梦幻地有些不真实。
睡在陆远帆的家里穿着陆远帆的衣服躺着陆远帆的床盖着陆远帆的被子,赵逢春一想到隔壁房间的陆远帆,就忍不住开心地打滚儿,笑着笑着就睡着了,做梦嘴角都是弯着的。
自上周和陆远帆分开后她一直处于焦虑抑郁的状态中,每天都是失眠到深夜才能入睡,现在心情放松后一夜好眠,把前几天欠的觉都补回来了。
然而就是睡得太死了,赵逢春连半夜连陆远帆进她的房间都没听见。
陆远帆轻手轻脚地进了屋子,见赵逢春睡觉不规矩半条腿露在外面,仔细地帮她掖好了被子,动作一点点放慢,生怕把睡着的人吵醒。
望着她恬静的睡颜,陆远帆情不自禁地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撩开她散在脸上的碎发,眼底是满满的温柔。
将写好的便利签放到了床头,陆远帆再次悄悄地走出去,他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披上外套出了门。
还没走出小区,就又听见手机铃响,陆远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的名字,眼神冷漠,脸色如夜色沉沉,再不复之前的丁点温柔。
“喂。”陆远帆一接通电话,那头立即传来了女声的质问,“你来了吗?你现在在哪儿?”
来电的人是高萱,她最注重自己的形象了,说话从来都是轻声慢气得保持自己的优雅,然而一慌乱起来,声音也同普通女人无二,尖利而刺耳。
然而陆远帆丝毫不受她的情绪影响,依然一副淡淡地样子,回应再简洁不过,“路上。”
“你要多久才能到?”女人的语气中多了焦急。
陆远帆不紧不慢地回道:“大约两个小时。”
“怎么那么久?”
“我现在在江城。”
“那你快点儿!” 女人忍不住催促起来,转而声音低了下来,喃喃道:“陆远帆,我很害怕。”
听见电话那头似有若无的啜泣声,陆远帆不禁皱了皱眉,他实在是想象不出来高萱哭的模样,那么要强地一个女人,到底是有多害怕才会愿意露出自己的脆弱。
“我已经打电话让我的人过去了,你放心,刘子聪威胁不到你的安全。”
“我等你。”
高萱依赖的声音让陆远帆感觉有些不适,他们的关系还没亲密到那种地步,刚才他只是好心地安慰一声,并不想造成她的误会。
没再吭声,陆远帆不留情面地挂断了电话,然而终归是于心不忍。
一路紧赶慢赶,直到坐上了回h市的飞机,陆远帆才捏着眉心闭目养神,整理着自己的思路。
他正睡着的时候接到了高萱的电话,那时的她比刚才更加惊慌,边喊着救我,边恐惧地尖叫着两个人的名字——刘胜,刘子聪。
“刘胜他不是刘胜,他是刘子聪!他是刘子聪!”
“高萱,你冷静一点。”
“我不能冷静!刘子聪他还活着,他还活着,他就在我的身边,你让我怎么冷静?刘胜他……”
从高萱断断续续的话里陆远帆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刘胜跟高萱也订婚挺长时间了,但是高萱一直吊着不肯跟他上…床,刘胜今晚喝醉了就想强上,结果高萱反抗的时候不小心弄掉了他的假手指,醉酒的刘胜脑子不清醒,一冲动就拿他之前的“光荣事迹”来威胁高萱,把人给吓得不轻。
刘胜有什么“光荣事迹”,无外乎就是他还是刘子聪的时候,心理变态有着虐待女人的怪癖,当初陆远帆他们之所以能把他送进牢里判死刑,就是因为他自己作死,有次磕了药把一个女人活活给弄死了。
当初女人惨死的照片曝光,引起了全国轰动,再加上陆寻在背后找媒体煽风点火,任刘赫找了再多的门路也没压下去,刘子聪被关押判枪毙,如此恶劣的影响,刘赫的公司也差点被击垮,要不然他也不会退隐把公司交给陆远帆来管理。
可以说,刘子聪这个名字自那天起就成了全国女性的噩梦,所以他被替换出来后才去韩国躲了三年,一是为了避风头,二就是为了整容,否则他一出现就会被认出来。他顶着新的身份忍了这么长时间,应该也是经刘赫不断地敲打过得,狸猫换太子的消息只要一被曝出来,刘赫和他背后的人都得栽。
刘子聪,刘子聪,这个人何尝不是陆远帆的梦魇,明明知道刘胜的身份却不能揭穿,陆远帆心里比谁都恨,有多少次他都想直接一枪给毙了他!
但是陆寻阻止了他,他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刘赫身后的后台太硬,现在还不知道是谁,贸然行事太过危险,恐怕会把过去几年的筹谋毁于一旦。
陆远帆真的不明白,到底有什么可怕的?瞒天过海找替罪羊替死刑,还是全国皆知的恶劣死刑犯,这么严重的事情,他就不信曝出来刘赫和他背后的人还有活路?
于伟无凭无据说得那些话陆远帆为什么信,不乏没有这方面的原因,要说背景后台,他敢说全国上下都没有几个比陈觅夏的硬,她的外公舅舅哪一个不是跺跺脚全国都要震一震的大人物?再往上的陆远帆不信刘赫能攀上,陆寻有陈觅夏在,根本没有必要瞻前顾后!
之前陆远帆只当是陆寻谨小慎微,但是有了于伟那些充满暗示的话,他就不得不怀疑陆寻对他有所欺瞒了。
恍惚间陷入了短暂的昏睡,陆远帆又梦到了当年的事情,紧闭着的眼皮都在颤抖,神情充满了不安。
三年前刘子聪把陆远帆抓了起来,在地下室里关了整整半个月!
昏暗的地下室里,刘子聪用粗重的铁链锁着陆远帆,居高临下地把他踩在脚下,人的身体抵挡不住金属的压力,他不得不趴跪在地上,年少成名向来清高自傲的画家,丧尽了做人的尊严。
这还不够,刘子聪每日都说些污言秽语来刺激他脆弱的神经,用鞭子抽打他,甚至残忍地把他的手折断,那是陆远帆用来作画的右手啊,他引以为傲,他视若生命,然而刘子聪却让他眼睁睁看着他是如何用鞋子一点一点碾压他受伤的手,简直比杀了他还不如!
然而身体上的痛远远比不上心灵上的痛,刘子聪的话一字一句宛如占了毒的箭射过来,陆远帆的心千疮百孔,恨不得生撕了他扒其骨啖其肉饮其血!
陆寻在半个月后找到他的时候,只见陆远帆了无生气地趴在地上,浑身鲜血淋漓不成人样,瞪大的眼溢满了仇恨,差点以为自己的弟弟已经不在人世了!
“陆远帆,你以为你妈是怎么死的?是真的意外出车祸了?不是,是我妈找人撞你,你妈为了护着你才被活活撞死的,你妈是被你给害死的,应该出车祸的是你!是你杀了你妈!是你杀了你妈!你该死!你该死……”
“不——”
刘子聪魔咒一般的声音缠绕在脑海,陆远帆猛地惊醒,满身大汗,如同一条溺水上岸的鱼拼命地呼吸,嘴里还呢喃着“不,不是的,不是我杀的”。
周围的人被他的动静吵到,纷纷怪异地看了过来,甚至还有人担心他是恐怖分子,偷偷地去找了空乘。
陆远帆睁开眼看见飞机上的陈设才反应过来是又做噩梦了,喘着气平复心绪,慢慢把记忆和现实接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