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猜想让斐瑞很不好受,在他所受的教育里,异种都是邪恶可怖的人类敌人,而这个古怪的小异种却对他有着难以言喻的情感,在自己试图杀掉对方后还给他送来猎物,这然斐瑞感觉很复杂。
轻微地叹口气,斐瑞借着缝隙里透入的月光将变异兔剥皮剔骨,他把肉分解出来,然后把不能食用的皮毛骨头包好,准备明天趁着没人看见的时候扔掉。
变异兔不是很大,斐瑞架起锅,将肉块倒进一个旧铁锅里,再从盐罐头里舀了一点珍贵的盐粒放进锅里,在兔肉煮熟后囫囵吞下。
滚烫的肉食落进胃袋给斐瑞带来难得地满足感,他想着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带来猎物的小怪物,心里竟然生出一点愧疚。
晃晃脑袋强迫自己不要多想,斐瑞将四周收拾干净,他躺在自己的小床上,不可避免地想到那个被自己用匕首扎伤,站立在自己面前伸着小瓜子的小怪物。
怪物的眼神冰凉残忍,却在攀爬在墙上离开时回头看了自己一眼。
斐瑞闭上眼,他很快坠入梦乡,迷迷糊糊中还在想着异种和人类之间不可磨灭的仇恨。
第二天斐瑞醒来,他昨夜想着小怪物没有睡好,眼下都有着青色,但是工作还要继续,斐瑞抹了把脸继续去上工。
等到夜里斐瑞回到家,他看到自己的门锁好好挂着,他松了一口气,打开门推了进去。
但是屋里浓重的血腥味让斐瑞僵在了原地,在同样的位置,一个半人高的变异狼尸体放在地上。
斐瑞叹口气,他退出去检查了门锁,门锁是好的,他想不明白小怪物是怎么把这么大的猎物送进来的。
将门关上,斐瑞抬头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在这里?
狭小拥挤的铁皮屋里没有人回答斐瑞,也没有看到那个敏捷优雅如恶魔的小异种踪迹。
斐瑞看着地上的变异狼尸体有些头痛,他觉得自己应该感激小怪物的馈赠,可是理智又告诉他应该远离这个危险的生物。
斐瑞蹲下.身开始打理这只变异狼,这么大的猎物他吃不完,放在家里也不放心,只能明天去黑市上卖掉。
昨天吃了肉,今天斐瑞没有那么饿,他慢条斯理地将割好的肉块串起来,架在火堆上抹上盐慢慢地烤,烤化的肉脂滴在火堆里发出噗呲声,诱人的香味也在小屋里弥漫开。
斐瑞他翻转着火堆上的烤肉,对着散发着肉香的烤肉垂眼低声道:谢谢你。
如今的世道,能吃饱饭已经不容易,这样的肉食都是权贵们才能分配到的物资。
如同呢喃的感谢随着烤肉的噗嗤声散开,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听到。
暗沉的夜色里,通体漆黑的怪物静静的坐在斐瑞的铁皮屋顶上。
四周人烟寂静,破败的贫民窟矗立在月色下,怪物站起来,从屋顶一跃而下,流畅纤细的身躯布满爆发力,转眼间已经消失在密密麻麻的破楼间。
第二天一大早,斐瑞就提着包好的变异狼尸体来到黑市,他没要多高的价,很快就像变异狼脱手出去,换了五十个联盟币。
揣着怀里的联盟币,斐瑞有些高兴,如果再攒攒,斐瑞就可以去买一个防护罩,他就去深度污染区寻找物资,在工厂做工的薪水实在是太微薄了。
而在斐瑞盘算着自己将来的生活时,在人群聚集的角落里,几个男人正在打量连把抢都没有的斐瑞,看着斐瑞将一头变异狼尸体卖了五十个联盟币,几人对视一眼,侧侧头跟着斐瑞的走了上去。
斐瑞走出了人群密集的黑市,他如今感觉灵敏异于常人,很快就发觉了身后跟随的几人。
将腰间的匕首悄悄拔出,斐瑞深吸一口气,他打量四周,寻找哪里可以脱困。
斐瑞慢吞吞走着,他听着身后的脚步声,然后猛地钻进一旁的小道,抬脚将路旁的杂物踢翻,顺着狭小的巷子奋力往前跑。
跟着斐瑞的几个男人见自己已经暴露,也不再隐藏,大步追了过来。
在外区是没有秩序的,弱肉强食每天都会发生,像这样的抢劫发生在黑市甚至不会引起人们多看一眼。
斐瑞指望不上别人,他只能在巷子中乱窜试图摆脱对方,而他身后的人穷追不舍,响起的枪声更是让他心中一紧。
突然斐瑞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心悸,他仿佛直觉般急忙往旁边扑倒,可是呼啸的子弹还是擦着他大腿划过去。
踉跄的斐瑞扑倒在地,他大腿已经被打伤,鲜红的血液从划破的伤口渗出。
斐瑞喘着粗气转过身来,他看着追来的五个大汉,将匕首藏在衣袖里,一手攀在墙上,努力站起来。
为首的大汉将抢指着斐瑞,他看着斐瑞俊秀的脸微微一愣,邪笑道:没想到还抓到个这么细皮嫩肉的小白脸,这趟划算。
大汉对着斐瑞扬扬手中的枪:举起手跪下,把伺候老子高兴了,就留你一条命。
其他几个男人看向斐瑞,也是眼神火热,在外区可不管什么男人女人,这里连道德都没有。
斐瑞因为腿上的伤痛得脸上全是冷汗,他听到对方的污言秽语脸色也没有任何波动,只是在心里不停打算究竟要怎么脱困。
斐瑞举着手慢慢跪下来,他感受着藏在袖中的匕首,心里盘算,一定要等到对方靠近,一刀扎进对方脖子,夺下枪才能有一点胜算。
看着大汉逐渐靠近,斐瑞呼吸变得紧张,他竭力保持冷静,等着对方过来。
可是斐瑞却发现那几个大汉盯着自己的头顶,逐渐变了脸色,恐惧夹在难以言喻的表情中,他们就像是看到了最难以置信的噩梦。
斐瑞的心咯噔一下,他缓慢地转头,与身后倒悬的漆黑异种,那恐怖的脸庞近在咫尺的对视上。
没有感情的冰冷视线落在斐瑞的脸庞,可怕的怪物攀爬在墙壁上,缓缓收起身后细长锋利的尾巴,抬头看向斐瑞身后的几人。
恐惧蔓延在每一个人脸上,斐瑞的心脏仿佛被放置在邪神的祭坛,被看不见的手掌紧紧握住,他被恐惧捕获,在复杂的情绪中好像恐惧与激动交缠,握着匕首的手掌都在微微颤抖。
冰冷的硬质甲壳从斐瑞脸庞缓慢划过,他什么也没有看清,只感受到异种那带着尖刺的尾巴从自己脸庞掠过。
异种的动作快到难以被人类肉眼捕捉,已经扑向了斐瑞身后的几人。
斐瑞甚至没有看清怪物的动作,只看到人们在恐惧中崩溃的脸,大叫的男人转身还没有跨出第一步,已经被锋利的尾巴扫过脖颈,喷涌的鲜血如喷泉一样飞溅出来。
斐瑞睁大眼看着这一场华丽血腥的屠杀,他干涩的喉咙试图发出一点声音,阻止这一场异种对人类的杀戮,但是只是转瞬间所有人已经倒下,异种锋利的利爪已经撕破每一个人的喉咙。
斐瑞看着满地的尸体残肢,他抵在断墙边,脸色发白到没有一点人类的血色,受伤的大腿难以支撑地微微发抖。
踏着一地的血水尸体,怪物裂开满是利齿的嘴,向着斐瑞一步步爬过来。
漆黑纤细如同人类躯体的怪物在斐瑞面前站立起来,狰狞的面孔直视着恐惧到快要崩溃的斐瑞,将硕大的头颅慢慢靠在斐瑞额头,如同噩梦深处的呼唤直接回荡在斐瑞脑海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