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在里面,四个人,我放倒了一个,还有三个,他们有枪,不要命的。”王江宁气喘吁吁地说道,边说还边探头往回看了一眼,那些人果然没有再追过来了。
“小李,你带队进去搜。小张,回去再叫人来,把这片封了,挨家给我查。都机灵点,歹人有枪的。”韩平一听王江宁的描述,更加紧张,急忙布置起来。
那些小警察立刻被上司的紧张给传染了,都把背上的长枪摘了下来抓在手上,拉栓上膛,神色紧张小心翼翼地进了巷子。
“你不要紧吧?”韩平抓着王江宁的肩膀左转右看的。
“没事,命大。”从来没见韩平这么关心过自己,王江宁也有点感动。
“没事儿就好,没事儿就好,你出事儿不要紧,耽误了案子就不得了了,上面盯得这么紧。呃,不是,我的意思是,总之,江宁,你没事就好。”韩平十分诚恳地看向王江宁,试图挽回一下两人之前的友谊。
真是感动不过三秒,王江宁翻了个白眼,都懒得再搭理他了。
过不多时,带队去搜人的小李回来了,表示什么都没找到,连王江宁放倒的那人都没找到。整个文昌巷他们来回摸了两遍了。韩平气得连骂废物,把那小警察吓得头都不敢抬。
“算了算了,对方是老手,跑得比兔子还快,怪不得他们。”王江宁这时候已经把自己的状态调整好,挥挥手制止了韩平。
“现在怎么办?小杨家你去看过了没?”韩平问。
“去过了,人死了,留了封遗书,应该是自杀。你既然来了,就赶快带人先去杨家,他老母亲还在那儿晕着呢。记得派人找老张来验验尸,确认一下到底是不是自杀。对了,再派两个人去探事社保护一下我师父。”王江宁此刻已经完全恢复常态,一边给韩平吩咐着,一边转身就走,准备去推自行车。
“好好。那你呢,你干吗去?”韩平忙不迭地点头答应。
“查案。”王江宁头也不回地跑了。
时间紧迫,还有个地方今天一定要先去看看。
将军山。
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天色也有些阴沉。
王江宁骑自行车已经累得快虚脱了,但是脑子里转的案子,还是让他脚下生风,往山上蹬去。
小杨莫名自杀,尸体莫名被烧,自己莫名被人追杀。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阻止自己去查案。
那具尸体到底是什么人呢,这些事情背后到底有怎样的联系呢,老张说的那尸体上奇怪的文身又是怎么回事呢。一切都是未解之谜。这大概也是王江宁这辈子第一次碰到这种完全不在自己掌控中的案子了。
王江宁有强烈的预感,今天一定要把抛尸现场勘查一遍,否则天知道又会出什么豁子。
抛尸的六个地方,王江宁之前扫过一眼卷宗,都有印象。这将军山虽然叫做山,其实既没多高也没多大,穿山路就那一条。警察们画的勘查图也很细致,他轻轻松松就找到了一处抛尸地点。
警察们之前用白石灰圈出来的圈还在,根据案卷上的记录,现场并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根据图上的标注,这个麻袋是最后发现的,位置距离山路最远,麻袋里装的是尸体头颅。
走近一点儿,他发现地面似乎曾经被人挖过坑,但是没挖多深就停止了。
难道头颅是被埋在地下的?卷宗上怎么没说?王江宁正疑惑着,低下头凑近一看,立刻就发现了问题。
被人踩过的白石灰圈。
这是在勘查现场时不可能出现的情况。那个年代,白石灰圈就是最原始的一种警戒线。一般都用来圈尸体或者重要证据。就算是刚当警察的毛头小子,也会被一而再再而三地叮嘱绝对不可以踩白石灰圈,更不可以踩到圈里面去。
他心中一凛,忙循着勘查图去查看其他几处抛尸点,这一看,他的心沉了下去。六处白石灰圈,竟然有四个都被人踩过了,而且很明显不止有一个人。脚印有大有小,四处被踩得乱七八糟。
王江宁皱起了眉头,这绝对不是警察们踩的,肯定也不是偶然有人路过,这些抛尸的地点,有的离路边倒是不远,但有的却在林中深处。若是偶然有一个被踩过也还罢了,这么多都被踩过,那只有一个解释了。
有人来调查过了,而且是很粗暴的调查法。
就好像有一个看不见的对手,招招都抢在自己前面出手。
见没有什么其他发现,天也快黑了,王江宁只好垂头丧气地骑车下山。
回到探事社,已经夜深了。王江宁在半路上胡乱吃了点儿路边摊,因为今天的事儿,他有些担心师父,一回来就急急火火地冲进了探事社。
“师父,师父?”他把自行车往院子里一放,大声喊了起来。院子门开着,叮嘱韩平来保护李老吹的人也没见着。
“乱嚷嚷什么?一点都不稳重。”李老吹的声音从房间里飘了出来。
王江宁心头一块石头落了地。
“师父,我今天让韩平派人来照顾您,他没找人来吗?”王江宁看见李老吹没事,也就不着急了。
低头看一眼自己那身衣服,今天这么一番折腾下来,基本上已经是土灰色了。被李老吹看见了,铁定要挨顿骂,这样想着,他先跑到自己房间换了件衣服。
“来了俩小杆子,让我给赶跑了。你真当师父是老而无用啦?我告诉你我照样一脚就能踢断你小子的狗腿!哈!”李老吹在自己屋子里喊着。
“是是是,这金陵城谁不知道我师父的身手啊。不过啊,师父,咱们这次接的案子,恐怕还真是惹上了麻烦事儿。”王江宁洗干净了,才一边擦着毛巾一边走到李老吹房间里。进屋一看,李老吹正在啃一根鸭腿。
“吃点吧,这腿我吃了,这根翅给你留的。”李老吹见王江宁垂涎三尺的样子,十分大方地推了一根鸭翅过来。
王江宁一看鸭翅也不错,抓过来就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含糊地问道:“您还出去买鸭子吃啊?看来这单生意是有钱赚啊。”
李老吹把快啃完的鸭腿放下,抹了抹嘴上的油,略不好意思地说道:“这不是师父我买的,是前面巷子里李寡妇家的那个小侄女送过来的。说是给他王大哥打打牙祭。那什么,我本来也没想吃的,但给你留了这么久也没见你回来,还以为你今晚不回来了呢,你看这不是怕坏嘛!”说着他把鸭腿的最后一块肉咽进了肚子里。
王江宁瞪大了眼睛差点给噎住。硬是把那瘦如柴火棍的鸭翅啃完了,王江宁才装作十分豁达的样子说道:“师父您这话说的,孝敬您不是应该的嘛,我就是在,这鸭腿也肯定孝敬您啊。”说罢愤愤地一口把鸭翅尖给咬碎了。
“孺子可教。对了,你刚才说今天那个案子,怎么个麻烦法?师父我帮你参详参详。”李老吹鸭腿啃完,咂了一口热茶,一派酒足饭饱的模样。
王江宁把今天遇到的事儿一五一十地给李老吹说了,当然略去了自己差点吃枪子的情节,只大概说了被人追赶。
“师父,你说,这石灰圈被踩,会不会八成也是那帮人干的啊?这按理说警察们不应该犯这种低级错误啊!”王江宁知道李老吹其实越老越争强好胜,干脆说点自己已经知道的事情给他“破案”,讨讨他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