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楼见状不知其意,只觉好笑,问道:怎么傻了?难道又饿了?
仔细算算,小猫咪确实有五分钟没有进食了,食欲大约是超级发育带来的不可克服的副作用吧。
兜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红得更甚,用力摇头否认道:喵喵喵。
海楼笑意加深,捏了捏兜兜的鼻子,语气里夹杂着无奈,说道:成日喵来喵去,也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再往后该不会连人话也不说,只能喵喵叫了吧。
兜兜被说得羞窘,不觉恼了,不由分说,抬手迅速地轻拍了一下人类的脸颊,口中辩解道:我明明就是很认真地在说人话,才没有喵喵叫,你不要冤枉我喵。
和前几日一样,他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异状,自以为与旁人一般无二。
海楼也不甚在意。原本他确实听不懂猫语,但与兜兜朝夕相处,往往只需一个无意间的眼神一个撇嘴的小动作,他就能揣摩猫意。
海楼抬手,熟练地接下小猫咪挥来的爪子,握在手中捏了捏,直接好脾气地道歉道:是我说错话,我理应明白你在说什么。
兜兜从鼻孔喷出一声轻哼,没有说话,尾巴垂下,大幅度地用力来回甩动。
海楼捕捉到那抹亮橘色的残影,明智地转移话题。他说道:对了,你还记得我们之前一起看过的那本有关猫的笔记书吗?
兜兜闻言一怔,果然不再生气,脸上露出好奇的神色,双眼亮晶晶地看着海楼。
我记得的,怎么了呢?
我尝试破解笔记内容,最近终于有了几分进展。你想和我一起看看吗?
兜兜眼睛一亮,嘴角不知不觉地翘了起来。
他当然想!
一本来自前人的、珍贵的、用古老文字记录的以猫咪为主角的笔记,光是想想就十分有趣。冥冥之中,兜兜生出模糊的预感,那本笔记也许会是如今的他和作为纯粹的猫的过往生活最紧密的、且是唯一的联系了。
于是,海楼抱着蜷缩成一团的兜兜,脖子上绕着一圈蓬松柔软的大尾巴,袖口被不安分的猫爪子拨弄得摇摇欲坠总之,两人找到彼此严丝合缝的姿势,舒舒服服地坐下,摊开那本古老的笔记本。
海楼小心翻动书页,指尖点着某处的手绘插画示意兜兜,说道:你看这里,作者画了一只小花猫。
兜兜连忙看过去,凝神盯了许久,有些失望。在他看来,那只是一团不明所以的线条,勉强能辨认出是两个相连的球,一个胖乎乎的小球堆在另一个略大些的胖球上,左看右看也没法从中看出哪怕半点小猫咪的踪影。
你是不是在骗喵,兜兜瞥向海楼,怀疑道,这比我在小纸箱上抓出来的小诗还潦草呢。
怎么会,我从不骗你。这明显画的是一只猫,大圈圈的后头还跟着一条小尾巴呢。海楼睁眼说着大瞎话,坦然地迎向兜兜的目光,你再仔细看看,是不是特别像你的尾巴。
见人类如此坚持,兜兜反而自我怀疑起来。
哦,是喵?那我再看看嗷。
兜兜歪头,将脖子扭成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斜眼用力看向笔记本。也许是受到心理暗示,也许是终于找到观看插画的正确姿势,许久之后,兜兜终于从两圈一线的敷衍线条中找出了一丝小猫咪的风采。
是真的喵!他激动地喊道,真是小喵喵呢。它的尾巴好像还在动呢。我知道了喵,旁边那团瘦长瘦长的黑线是不是这只小猫咪的人类?喵不喵?
对,海楼点头笑道,我认为这幅插画描绘的便是先民与他的宠物猫的相处日常。
宠物,对于早已习惯兽人世界的人族而言,真是一个新鲜的概念。
平心而论,这位爱猫成痴的先民于绘画领域可以说是毫无天赋,所有事物都以抽象的极简线条形象出现,手法稚嫩得连幼童也不及。若不是海楼得到猫这个关键词的提示,又顺着线索破解部分内容,恐怕也很难意会图中深意。
只是,这枯燥的破译过程无需与小猫咪细说。海楼只挑了些有趣的内容仔仔细细地同兜兜讲解。
这里所述便是作者观察到的有关猫尾巴的秘密。尾巴是猫暗示心情晴雨的指针,当它自信地高举尾巴迎向人类时,意味着它在友好地打招呼。若此时它的尾巴尖儿还稍稍弯曲,通常意味着它的心情很好,想得到关注或是食物,渴望抚摸,也可能是想要做游戏,是一种亲昵和撒娇的表现。
兜兜听着听着,尾巴尖儿不自觉地勾起,悄悄地抬起来,擦着海楼的脖颈淘气地蹭了蹭他的耳垂,像是在无声赞同笔记中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