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驾崩,举国哀丧。穆国国丧规定公侯官宦之家一年之内不得婚嫁,不得宴饮取乐。
最戳人心的便是这一条规定了,程让捏着从京城传来的布告,看了几遍,捏了捏眉头终于道:“微臣哀甚。”
长雨偷偷觑他一眼,觉得小将军自称是“哀甚”,不如说是“怒极”。他在心里算了算,本来将军九月便要成婚,如今最早也得等到明年五月。更遑论皇帝突然驾崩,各地该多出多少麻烦事!
“新帝未立?”等传信的驿使走了,他回身问道。
长雨一凛,收起表情道:“未立。朝中派系林立,西北定阳王虎视眈眈,新帝上位怕是难以服众。”
程让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皇帝死前竟未立新帝,这是突然身亡的?但就算如此,也不应该呀。江太尉每日侍奉在御前,深得皇帝宠幸,先帝想不到要立太子,他也该提醒才是。他可是四皇子的少师之一。
难道……江太尉并不忠于四皇子?
他想了想,不由嗤笑一声,四皇子还是一个小毛孩子,江太尉若真忠于他,才是奇事。
在屋子里转了两圈,他郁气越来越重,本来阿沅的身体出现不明情况,他亟待成婚过后再给她检查,必要时再行固魂之术,没想到突然遇到皇帝驾崩一事,竟生生将他婚期延后。
真可谓人算不如天算!
皇帝突然驾崩,京城里人心惶惶,各色流言纷杂流传。首当其冲的便是深得帝宠的江太尉和御前宦官李全,都说是他们两个勾结成奸,谋害帝王。
结合之前定阳王起兵时昭告的清君侧一言,京城里百姓们发挥想象力,愣是将定阳王谋反的形象给生生扭转了,变成了一个忧心时政、忠心耿耿的正直王爷。
远在西北的定阳王暗喜,正想顺势回京,趁着新帝未立,也在朝堂里搅一搅浑水,得些好处。若真能趁此机会登上皇位,那便是意外之喜了。
可惜他的想法还未成形,京城的风向又是一转,说是因为他意图谋反,生生气死了皇帝,最有力的证据便是皇帝是从他兴兵之后才开始身体抱恙的。
定阳王差点吐血,京城的人就是墙头草,风吹两面倒!这江太尉也真是玩转舆论的一把手!
可他在心里如何怒骂,面上还是得生生受着。为了证明自己并没有谋反,他立马换上孝衣,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势必让人知道自己悲痛欲绝,恨不得跟了先帝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