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让“欸”了一声,眼疾手快地抓住她袖子,“等等,不急。”
阿沅哪里能不急,就怕他得寸进尺。两个人正争执着,大门突然砰的一声被推开,长雨脚步匆匆进来道:“将军,出事了!”
待看清屋子里两人动作时,面上一僵,难怪长风那小子刚刚要他先敲门。可他想着事情紧急,哪还能等敲门有人应,当然先进门把将军叫醒再说。原来将军醒着啊……
阿沅第一反应是赶紧去擦程让的嘴,指腹抹过,血滴不见了,伤口看起来就好了许多。她催他:“出事了你快去忙吧,我先走了哈。”说完却是一愣,回头看向长雨,“出什么事了?”
长雨站在原地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程让冷着脸起身,便整理衣衫边问:“什么事?”
“刘功曹在离将军府不远处的巷子里被人袭击了,巡视的护卫将他送来了将军府,目前人还昏迷着。”长雨不敢再耽搁,一五一十禀报道,“还有书房……”
“等等。”程让扬手打断他,回身摸摸阿沅的头,“乖我先送你回去歇息,很晚了,明日可以迟些起身。”
阿沅知道他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书房的事,抿了抿唇:“我去看看刘功曹吧,你若现在去找个大夫回来,不免扰了人家过年,我好歹学过一些医术,去看看他怎么回事。”
刘谨被安放在了另外一个客院,管家正急着叫人去请大夫,可大过年的,人家大夫都在家呢,一时半会叫不来。总不能仗着将军府的名头,把人给绑过来吧?他正愁着呢,就看见小将军黑着脸跟在林姑娘后面进门来了。
阿沅看了看刘谨的伤势,应该就是被打晕了,算不上大事。
“姑娘您快去睡吧,这儿有我们在就行。”管家看她还要碰刘功曹的伤口,赶紧拦住。小将军连书房那边都没管就跟着过来了,现在还黑着脸呢,若再看着林姑娘碰刘功曹,那岂不是要呕死
“没事,我还不困。”她笑笑,看向程让,“我先在这待一会儿,书房有事你就快去吧。”
程让淡淡道:“书房没什么事,长风他们会处理好的。我在这陪你。”他看了一眼躺着的刘谨,又加了一句,“刘功曹受了伤,我也该等他”
刘谨睁开第一眼看见个姑娘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那姑娘还弯唇笑着问他:“你醒啦?头还很痛吗?”
他便也笑着答道:“多谢姑娘……”话还没说完,一道冷飕飕的声音插.进来,“醒了就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晕倒在巷子里?你回家经过那巷子吗?”
他抬头一看,娘咧,哪里来的黑面神?
赶紧一咕噜爬起身来,摸了两把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将军,我经过那巷子口时,有人突然从后面打了我一棍子,然后我就晕过去了,我没看到袭击的人。”
程让看了看他全身上下,“丢东西没?”
刘谨摸摸胸口,大惊失色:“我荷包不见了!里面还有银子呢!”
“还有呢?”程让皱了皱眉,这难道只是一场抢劫的意外?
刘谨却是已经心如死灰,他的银子就这么没了……大过年的竟然被打劫了……天理何在!
“将军,您要为我做主啊!”他哭嚎一声,拽着程让的衣袖,“竟然有人光天化日之下打劫!”
阿沅看不过去他睁眼说瞎话,“现在大晚上呢。”
话音刚落,只听得哭嚎声更大了。
第65章
功曹有情史,归京许佳期。
刘谨在将军府足足嚎了一晚上,终于打动了小将军那颗铁石心肠。
“行了行了,你丢了多少银子,回头找账房补上。”程让将阿沅送回房间后,回来看他一脸凄凄惨惨,活像几天没吃上饭。好歹也是自己下属,总不能扔着不管,权当破财免灾了。
听到这话,那个要死不活的人瞬间神采奕奕:“是,将军!我这就去报官,请郡守大人派人查案!”
程让抽抽嘴角,叫住他:“回来,不许去。”大半夜的报什么官。
刘谨一脸不可置信:“为何?将军,那可是下官的银子!而且竟有人于年节在将军府外打劫,这根本是不把您放在眼里!”
他义愤填膺地控诉,试图唤起小将军的怒气,回头再将那打劫的揪出来,他定要好好研读一番律法,将那人投到牢里去!
可惜程让没理会,直接道:“现在年也过完了,你回去将前几日积压的公文给清了,最近就不要出府了,免得又被人打劫。”
天理何在!
“啊,对了,我书房里也有一些,你明早回去时顺便带走。今天已经很晚了,你就在这睡吧。”程让不再看他,转身就走,“常叔,你安排一下刘功曹的住宿。”
刘谨伸出去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他这是……被强制销假并且变相禁足了?他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了小将军?
回想了一会儿,完了,他是不是在意识不清时对着小将军的未婚妻笑了?林姑娘笑起来可真好看呀……不对,他在想什么?那可是小将军的未婚妻!
书房里,程让面无表情地听着下属汇报情况——按照计划,他的假地图被顺利送了出去,事情也该暂时告一段落。但没想到洪思源竟然还派了人想把程诩一起救走,甚至不惜动用了埋在将军府上的暗桩。
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又让人打晕了刘谨。刘谨……这么多人,为何偏偏是刘谨呢?
程让向来秉承着用人不疑的原则,上次在刘谨送来的公文里发现洪思源的信,他查清楚不关刘谨的事后,就没再管过他。可如今,为何又选上了刘谨呢?
他眯着眼回想,刘谨是岭南峰县人,家中有一老母,至今未成家。因学识渊博,在岭南学子中有些名头,初在岭南太守底下做事,后因错被下放到一个小小县城里。晋王初到封地,听说了他的名声,为了笼络学子,便把他送到了新归的八郡来。
家世清白,履历更清白,到底哪里不对劲呢?
想了许久,程让觉得,最不对劲的大概就是这么一位看起来风度翩翩的学子竟然如此抠门吧,丢了那么点碎银子居然嚎了一晚上,蹭了将军府的账,还想着要去报官,也不嫌丢人。委实不像学子做派。
他揉了揉眉头,让自己松快些:“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