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的许彦在爸爸的轻柔按摩之下,睡得很沉。
看他睡得踏实,许斌又用耳温枪测了一下体温,果然退烧了,再看表,已经过了退烧药的药效时间,想来应该是没事儿了,他这才松了口气。
探手轻抚儿子和某人原版复刻般的小脸,回想刚才谢信泽的话,许斌的心头一时激荡难平。
看来谢信泽并不知道儿子的存在,但这也不是他质疑自己感情的理由。
自己等了他五年,时间澄清了那桩豪门联姻绯闻的误会,谢信泽用他的信和礼物证明了自己的长情。
但这都取代不了真正的见面和陪伴。
许斌承认,尽管心中多有不平,但他还给谢信泽留了一线的机会,他期待着两人的见面,希望谢信泽能用和过去不一样的态度来弥合两人的感情。
但他等来等去,等到的是什么?
是谢信泽的自以为和他的猜忌。
许斌失望透顶,不仅对谢信泽也对自己,自己不应该对他表现出那么强烈的感情,为什么要出手打他?为什么要表现出在乎?
谢信泽不值得自己为他如此,如果还有下次相见,他定要冷静自持,让谢信泽知道他在自己心里根本无关紧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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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x酒店的顶层套房里,谢信泽用冷水狠狠搓了一把脸,再抬起头,看着镜中人的面目,简直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堪。
之前,他设想过很多种和许斌重逢的场景,但没有一种是像今天这样的惨烈和无状。
夏勇辉的出现,还有那个意料之外的孩子,彻底打乱了他的步调,更是狠狠给他上了一课。
诚如夏勇辉所言,五年的时间怎么可能抵不过半年?
回想五年之前,自己为了摆脱私生子的身份,了断和谢家的一切,选择了离开许斌。
因为许斌在他心里是最好的人,他应该值得最好的自己,只有他干干净净的回来,用配得上许斌的身份,才能和他比肩而立。
五年,他殚精竭虑,不舍昼夜,就是为了尽快回到爱人身边。
然而,回来之后,他才发现,自己当年的决定是多么愚蠢!
多年前,面对母亲的强求,他就曾发誓,自己绝不做以爱的名义强加意愿在他人身上的自私之人,因为他知道,那样对彼此的折磨有多深。
但多年之后,他回头再看,发现自己恰恰就成了曾经最厌恶的那种人。
许斌要的,也许从来就不是他要给得,许斌何等的至情至性,现在回想,他当初根本没在意过自己是何背景,自己以假身份和他交往,他不是依然执着的要领自己回八山?
他从一开始,其实在乎的就只是自己这个人而已。
可当局者迷,谢信泽如今才醒悟,许斌曾说他自私,竟是一点没错,他在这份感情里,只想到了自己,自己要用怎么样的姿态面对许斌才不会失了体面,自己要怎样做才是对许斌负责,才能表达爱意。
但许斌真正想要的,他竟没有参透过。
如今,当一切物是人非,时间飞逝,当许斌身边已经站着另一个男人,甚至已经有了孩子之后,他才幡然醒悟,一份感情里,证明自己是什么样的人也许并没那么重要,重要的是对方需要你是一个人什么样的人。
许斌想要的是陪伴和长情,而自己只给了他离别和等待。
谢信泽这才惊觉,自己五年的奋斗,到头来,竟是换了个把爱人拱手让人的结局。
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加可笑和愚蠢的么?
越是看重的,却越是把握不住,越是想抓牢的,却仿佛指尖砂砾。
甚至他刚刚还口不择言,再度伤害了最不想伤的人,这又怎么能怪许斌对他狠狠挥拳。
谢信泽将手中的威士忌酒杯喝干,终于有勇气面对真实的自己,他不能埋怨任何人,因为从一开始,做错的就是他自己。
五年的时间,没有人有义务等他,纵然他情深如斯,那又如何?
就像许斌说的,他们五年前就分手了,而且主动离开的是他自己,如今又有什么颜面要求对方回应这份感情?
难怪夏勇辉会笑他自大,许斌要说他自以为是,竟是将自己的丑态一语道破。
谢信泽再度将酒杯倒满,然后一饮而尽,辛辣的液体滚过喉咙,烧遍五脏,那滋味正如他此刻体会到的求而不得的痛苦和无望。
如果现在还有什么是他能给许斌的,那便是尊重,他不会强求对方接受他,但他也要牢牢把握住最后一次机会。
当陈经理敲门进来的时候,看到谢信泽脸上也有些不正常的红色,虽然穿着寻常的三件套西装,可领带却被拽松了,歪在一边,衬衫最上面的三颗纽扣也被扯开,露出了喉结和一小片赤色的胸膛,他这幅样子和平时的严谨得体大相径庭。
甚至,房间里还弥漫着一股烈酒的味道。
看到老板眼中发红的血丝,陈经理心里暗暗惊叹,看来这一拳没有白挨哦,貌似得了点教训呢~
倒不是陈经理偏向许斌,而是他确实偏向许斌。
同为人父,又都有过类似的经历,陈经理深知,男人都是大猪蹄子这句话是真理。
谢总固然文韬武略,上至集团股东,下至公司员工,都对他敬仰钦佩,但居家过日子和管理财团是两回事。
自己枕边人的心思都不好好猜一猜,固执的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对人家好,有什么意义?这又不是投资股票,扔了钱进去就能资本救市,把我们这群又要干事业,又要生孩子,带孩子,还要陪你们谈恋爱的男人当什么了啦,哼!
陈经理内心疯狂os,并且很后悔刚才没把许斌挥拳的一幕录下来,要不是谢信泽是他老板,陈经理差点当场鼓掌,真的有点解气呢,呵呵~
心里想是一回事,但对着老板,陈经理还是非常恭顺,他站在门口,毕恭毕敬的说道,“谢总,费总明天一早就到,和您约了9点的早餐会。”
闻言,谢信泽微微点头,同时抬手系上了自己的衬衫纽扣。
陈经理说完却并没有离开,谢信泽见他站在门口,便问,“还有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