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散的时候,素有才女支撑的冷婕妤破天荒叫住了高氏。要知道这冷婕妤人如其名,宫中除了帝后,只瞧得上精通诗书经文的才女。
“高宝林一首春词别出心裁、情真意切,本宫十分喜欢。。本宫住在新雨殿,日后有空,可一起来探讨诗词。”
高宝林心中激动,面上却做谦虚状:“不敢当,定当时常向娘娘请教。”
“往日未知宫中还有此等才情的妹妹,误矣。不知妹妹词中屏山出自何等典故?”
“就是家乡一座不知名的山,让娘娘见笑了。”
一座山?这可解释不通,屏山半掩余香袅,要么是指屋中屏风,要么代指假山,什么家乡不知名的山?不可能!不管代指什么,总要有个典故出处。冷婕妤立刻意识到,也许这首清新隽永的春词,不是她做的。
冷婕妤轻叹:“密约沉沉,离情杳杳,这两种香料不知燃着是何等离愁滋味。”
“是啊。”高宝林点头。
冷婕妤最后死心,问了个开蒙顽童都知道的,“菱花也是你家乡的花吗?”
“是啊,是我家乡独有的,因此有些睹物伤情呢。”
冷婕妤挥手,让跟在后面的采仗跟上来,不发一言,坐上轿子走了。
作者有话要说:词是明代人寇准的浣溪沙。屏山是指屏风,密约沉沉,离情杳杳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是沉甸甸的,难舍离别,两地音书隔绝,和香料没关系。菱花代指镜子。都是比较常见的典故。
第49章 无子皇后11(倒v)
“难道是朕误会了?高氏背后的人其实是位怀才不遇的隐士?”皇帝指这帕子上的诗词沉吟。孔子说了诗言志, 词也一样。这首春词虽比拟妇人口吻,但用词清雅、别具一格,不是闺中女儿风气。要么是一位做官被贬的官员,要么是出仕不得路径的隐士。
“这么样的高才隐士,需要让高氏来传消息。”蓝生笑问。
是啊,后宅阴私, 这般手段, 就不可能有才华。即便老天不长眼给了这等人才华, 也是德不配位。
“只是有些词不常见, 恐有什么典故。”
“不若让朝中学士瞧一瞧。”蓝生建议道。
皇帝还没点头, 就有宫人来报冷婕妤求见。
蓝生赶紧让人进来。冷婕妤是个爱书、爱诗的人, 最见不得旁人抄袭。开门见山道:“陛下, 娘娘,妾路遇高宝林, 想与之探讨诗词, 哪知她告诉妾菱花是她家乡特有的花!”
皇帝决心推翻自己之前的话, 什么样的瞎子隐士才然高氏这样不通文墨的高氏做信使。
“这等将他人诗词据为己有窃贼, 还请陛下娘娘严惩。”
蓝生赶紧道:“陛下和我都知道了,你先回去, 别声张,免得伤了皇家颜面, 我会处理的。”
“是,谢娘娘。娘娘一定要严惩这等奸贼!”冷婕妤恨恨告退,枉她还以为是知己, 没想到是小偷!
高氏哪儿知道啊,她的空间就那么大点儿,储存的东西有限。一本诗词汇编,按照“写景”
“咏物”“春情”“闺怨”之类关键词分类,没有注释,只有作者和朝代。大兴是什么朝代?高氏怕撞车,只能多估摸一些往明清上靠,生怕前脚说这是自己写的,后脚就有人嘲笑这不是某某某的诗吗?
任何东西的发展都是建立在之前的基础上,明清诗词难出新意,但其中的典故都是前几代文人创造的。提前几百年突然蹦出来,自然画风不对。
穿越者必当一回文抄公,可你也要抄得应景啊。如冷婕妤禀告的,里面的典故你都不清楚,还敢四处宣扬,不是生生把小偷二字顶在头上吗?
“不知所谓,皇后看着办吧。”皇帝原本兴致勃勃,结果一天都用来思考高氏背后的目的了。可惜证明是个草包,扫兴得很。
蓝生算是看出来了,不必她如临大敌,这些人不需别人推波助澜,自己就能挖坑把自己埋了。
高宝林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下文。没有额外赏赐、没有提高位分品阶,甚至皇帝都没来看她。大宴当晚,皇帝歇在凤仪宫,之后因黄河汛期,朝上着实忙了一阵子,后宫诸人捐首饰援助,无暇光顾后宫。
高宝林这才懂得了上辈子不小心看见过的宫怨诗,一个人,固定的生活,狭窄的生活范围,就这么苦苦熬着,怎能不怨。
寂寞能让人发疯,蓝生再没放松对高氏的监控,知道她在准备了,特意和皇帝提了一声,让皇帝小心。
高氏这次准备得更充分了。她向宫人打听了宫中约定俗成的规矩,知道皇后不管真假,面上十分宽容,并不禁止嫔妃小手段吸引皇帝。又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把积攒的份例换了上好的布料和胭脂水粉,又让分来伺候她的宫人裁制衣裙,还天天在房中练习歌舞。
皇帝听下面禀告,觉得有趣,特意让人透了消息给高氏,想瞧瞧她准备得怎么样。
傍晚,皇帝从御道上走过,忽闻一阵歌声传来,轻声清脆,又有异域风情。心知肚明的皇帝分花拂柳,慢慢往高氏院中去。
“可怜夭艳正当时,刚被狂风一夜吹。今日流莺来旧处,百般言语泥空枝。 ”高氏这次学聪明了,不敢卖弄,选了一首自己完全看得懂的诗词。皇帝问她时,也只说“听人吟诵过,自怜自身,有感而发。”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美,皇帝也被这月色歌舞感染,心想,不过一个小女子,在这深宫中,唯一奢望的就是朕的怜惜。皇帝笑着把手覆在高氏手上,牵着她往殿内走。
殿内有高氏早就准备好的小点心和茶水,皇帝见高氏用了,才放松警惕,慢慢跟着吃。过了一会儿,皇帝觉得腹/下发热,看高氏面庞也比平日剔透。
糟了!
皇帝心头一紧,知道自己中计了,可身子有些无力,不太听自己使唤。
“陛下,妾在呢,您来啊。”高氏扶着皇帝往床榻去,跟来的随侍太监宫人听这语调默默低头,假装在门口当柱子。
皇帝抬头,高氏的容颜越发俊美了,挣扎着往桌边一靠,揭开桌上茶壶往自己脸上泼。激灵一下清醒一些,高声喝道:“来人!”
“陛下,陛下,你这是怎么了?”大太监慌慌张张跑进来,看皇帝一身狼狈靠在桌边,高氏已经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皇帝是什么人,跟着先帝战场拼杀打下江上的人!在战场上,若是让疼痛占据心神,不能集中注意力,早就让敌人斩杀。皇帝脸色不正常潮红,声音沙哑得吩咐道:“通知皇后,请御医。”
大太监都快吓死了,这明摆着是高宝林给陛下下药,在御医没来之前,他甚至不敢安排宫女侍寝。
蓝生早关注着这里,皇帝的消息一传过去,马上带人过来。整理偏殿,扶皇帝过去看诊,封锁现场,派省中殿和内府查验高宝林房中一切。高宝林也被押在偏殿,让御医验看。
御医看了,道:“并非普通□□,夹在茶水点心里的有轻微助兴功效。中和高宝林身上脂粉香味则有魅惑心神之效,恐伤陛下龙体,需发泄出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