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人王避开他,嫌弃道:“闭关当然要避开你们几个烦人鬼,武功又哪里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断浪不依,向来严肃周正, 沉默寡言的步惊云都能很好接受聂人王是个“孝子”的事实, 他对徒弟儿子比旁人对老子都百依百顺。
聂人王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玉盒, 打开给他们看, 里面是流动的红光。
“血菩提?爹, 你回乐山了?”聂风问道。
“嗯, 惊云拿着。你们年纪还小, 苦修为主,今年的三颗给大师兄保管。”聂人王在满脸不高兴的断浪头上秃噜几把, 又从怀中掏出一片流动着红光、散发着火焰气息的鳞片, “你爹给的。”
“他还知道有我这个儿子呢!”断浪冷哼一声, 他在聂人王身边养得娇惯, 可亲爹总是无法取代的。虽然他爹没师父对他那么和蔼可亲,小时候常打骂他, 可亲爹就是亲爹。
聂人王不理会他口是心非,找鬼虎商议奇珍阁的事情。
聂人王一走, 断浪就板不住黑脸了,兴奋得摸着鳞片道:“火麒麟的鳞片啊!我可是头一次见,传说我家的火麟剑就是用火麒麟的鳞片锻造的, 这么一大片,我拿它干什么?”
聂风抚摸着鳞片,鳞片末尾有一段明显颜色浅一些,肯定是从火麒麟身上硬扒下来的,也不知断帅是怎么办到的,完美保持了鳞片的形状。上面有流光闪过,仿佛里面含着一团烈火。“断叔叔对你真好。”
“那是!”断浪昂首挺胸,炫耀得看了一眼步惊云。步惊云本不习惯对着长辈撒娇,一直站在后面呢。现在断浪得了珍贵的鳞片,步惊云也没凑上去,只是站在后面看着。他不需要羡慕别人,他虽生父早亡,可义父从未亏待他,他身负霍家剑法,就是义父最好的遗泽。
断浪看着步惊云眼巴巴的看着自己鳞片,自觉胜了他一筹,大方道:“给你看看。”
步惊云不和心智还在撒尿和泥阶段的断浪计较,接过鳞片,仔细翻看,问道:“可锻造兵器。”
“造成什么?浪已经有火麟剑了。”聂风问道,“你想好没有?”
断浪摸着脑袋,他是今天起床姿势帅气,迎面赶上天上掉馅饼,他哪儿知道锻造什么。
“去府库。”步惊云言简意赅提醒道。
“对!对!,去库房里看看有什么好材料,总不能光用鳞片,听鬼虎叔叔书说最近收了很多好材料,天外陨铁都有,咱们去瞧瞧。”聂风反应过来,拉着他们往府库跑。
聂人王回到房中,脱下上衣,赤/裸着上身看镜子里的自己,继续给背上摸药膏。他差点被劈成两半,伤口又反复撕裂,愈合后的伤口实在难看。在凌云窟最后一次拔除刀气,伤口结痂,留下一条蜈蚣似的丑陋伤口。
十几天的功夫,现在看上去却已经好多了,新长出来的嫩肉能与未受伤的皮肉基本持平。在反复拔除刀气的过程中,聂人王对身体的掌控更加精细,运着内力在伤口处反复冲刷,让长出的肌肉血脉保持美观。那么大一条伤口现在只能看到粉嫩的新肉颜色娇嫩,并没有长成坑坑洼洼的伤口。怪不得武林高手大多容颜秀美,武功内力居然还有美颜功效。
运完功,聂人王一身大汗,药效被完美吸收。洗漱过后,又涂上一层祛疤膏药。唉,人家宫妃珍惜得涂在脸上养颜,他刷墙灰似的抹了一背。
这日,聂人王正在院子里指点三个孩子习武,突然一阵强大的威压袭来。眨眼间,一个带着面具的灰袍人如白鹤冲天,越过院墙冲了进来。
聂人王一掌把三个孩子送出战圈,转身迎了上去,交手就是迅疾如雷的三招。
聂人王一脚踢在灰袍人身上,犹如踢在钢筋铁骨上一般,退后几步才稳住身形。
“阁下是谁?为何擅闯我奇珍阁?”聂人王朗声问道。
来人却不答话,紧跟着又攻了上来。
习武之人哪儿有好脾气的,经过前面三招试探,聂人王也发现来人武功高强,招式诡秘,从未听闻江湖中有这样一号人物。心中有所猜测,这大约就是神秘的天门门主了。
两人斗在一处,飞沙走石,天地为之变色。都是天下仅有的高手,几息时间,后院桌椅粉碎、树木倾倒,院墙也被轰倒了。
几个孩子站在走廊上观战,只能看到一袭灰袍和一身蓝衣上下交替、左右翻飞,出招都带着残影,以他们的武功眼力,居然连招式都无法分辨。
聂风大喊一声,“爹,接刀!”
雪饮刀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稳稳落在聂人王手上。
“藏头露尾,小人行径,今日,就让雪饮刀教你厉害!”聂人王右手持刀,当空一劈,左手持刀鞘当盾牌用,挡住灰袍人踢过来的右脚。
徐福一招无影腿踢过去,刀鞘脱手而出插在旁边地上。聂人王干脆双手握刀,全力出击,大开大合,刚猛无比的攻击过来。雪饮刀上覆盖着冰霜,气温突然下降好几度。刚刚还是晴空万里,此时天上却开始聚集乌云,好似就要下雪。
徐福也不是好惹的,他左手一挥,一道刚猛无比的罡风就刮了过来,比任何兵器都要锋利。
聂人王这才意识到,徐福以风作为沟通天地的桥梁。风是什么,是冷热空气对流,是无处不在无所不包的存在。运用好了空气,足够杀人于无形。
聂人王更提高了警惕,刀法更加迅疾,他更确定这就是天门门主,只有他有这实力。若是不全力以赴,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他死了,三个孩子怎么办?想到他们有一天会变成天门守卫那般行尸走肉,聂人王就忍不住心中的暴虐之气。
聂人王越打越兴奋,徐福却越打越郁闷。徐福第一个怀疑偷走凤血的人是聂人王,因为他找到了血菩提,难免会顺着这条线索,打听其他瑞兽的消息。可徐福潜入奇珍阁,根本没有找到凤血,徐福相信,没有人会把这样珍贵的东西放到自己看不见的地方。
交手以来,徐福不断试探聂人王,可却没有发现聂人王有服用凤血的迹象。他自己受凤血助益良多,历经千载,但凡有一丝一毫的气息,徐福不会感受不到。
难道真的不是聂人王吗?徐福心里嘀咕。
聂人王却打出真火,进入一个玄妙的境界。这个世界上,有比他武功高的人。原来经过到了破碎虚空之后,仍旧有更高深的武学境界。
聂人王几乎进入了狂暴的状态,家传疯血有发作的倾向。整个人只进不退,好似感觉不到疼痛一般。
徐福手中的罡风如同钢刀刮在聂人王身上,聂人王的衣服很快就成了碎布条。聂人王双臂一张,内力轻震,上衣全都化做暗器冲着敌人而去。
徐福翻身躲开,也看到了聂人王平整光滑的后背。侍卫向他禀告过,砍伤了来犯之人,鲜血染红他掉落的海域。
徐福又回忆起侍卫说的,来人是个擅长用剑的高手,再看看聂人王手中的雪饮刀,徐福萌生退意。
徐福想退,聂人王却想留下他。聂人王知道自己与现在的天门门主还有差距,若不想暴露他会剑法,他还不足以和天门门主抗衡。可是,不试一试怎么知道?聂人王把他当做磨刀石,他坚信宝刀是不会磨断的。
徐福却不是豁得出去的人,活了一千年,他比谁都怕死。早就说过了,徐福习惯运用时间大法,他擅长让时间替他打败敌人,想要什么,等那个人死了,到他的坟墓里去掏就行了,完全不必自己冒险。
所以,当聂人王狂暴了,徐福就怕了。
徐福虚晃一招,飞身遁走。如果不是聂人王,他会是谁呢?天下用剑的人很多,但剑法超凡脱俗,能盗走凤血的却屈指可数。
徐福想了想,转身往北方而去,无名有很大的嫌疑。
敌人遁走,聂人王却站在原地,半响没有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