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卫子野他们的练习室。祝伶给卫子野发了个消息, 却没有立刻收到回话。宋思实在是急性子, 拉着祝伶就直接上楼,然后狂按门铃。
门开了。
开门的是卫子野。他锁着眉头,外套里面的t恤领口像是被紧紧地揪过, 泛起一片褶皱。一打开门就能闻到一股烟酒混合的味道,宋思和祝伶立刻皱了眉。
“干嘛啊?开迪厅啊?”宋思直接大步跨了进去。
祝伶看着卫子野,不知道该说什么。
两个人对望了几秒, 卫子野伸出手将祝伶的手紧紧攥住。
里面, 秦回, 李牧, 刘益奇三个人都在。
李牧是乐队里面最沉稳的,话也不算多。他看到宋思走进来, 还勉强跟宋思打了个招呼。而秦回左手夹着烟右手拿着酒杯, 根本没有抬过头。
“宋思, 沈鸥呢?”刘益奇抬起头,此时他的眼下一片青紫色,声音嘶哑,胡茬已经冒了出来。这与他以前少年干净的形象相差甚远。
宋思耸了耸肩:“刚刚电话里的忘记了吗?”
“操!”刘益奇猛地站了起来,一个酒杯落在地面摔了个四分五裂,“你为什么没有把她留下来!”
刘益奇怒目圆瞪,而宋思的气势也丝毫不弱,她仰起头,仍是她平时的风范。
“沈鸥自己有腿我们能拦得住吗?再说了乱吼乱叫有什么用?”
“是我和祝伶把她赶走的吗?”
“她陪你在最低谷的时候,是用来在你出人头地的时候发泄的吗?”
宋思一通连环质问。
“宋思——”祝伶让宋思不要再继续说下去了。
此时刘益奇的脸已经暗了下来,眉毛拧在了一起,他眼眶像是被鲜血沁红,整个人颓然下坠,瘫坐在了沙发上。
他身上的白t恤上,有烟灰。
这哪里还是那个看到卫子野,就会亲切地野哥野哥这样叫的刘益奇,这哪里还是那个在演唱会上朝着沈鸥眨眼睛的干净少年。
是什么让这个乐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溃散崩离?
“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刘益奇的手颤抖着,从脸上拿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向宋思,“你当年是怎么火的,你当我们这些人真的都不知道吗!”
话音刚落,宋思的背突然僵硬了。这是祝伶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宋思慌张的模样。
宋思转过头,竟然直直地看向卫子野。
“你看卫子野有用吗?不是他告诉我们的。”刘益奇抬起头,“你这样的事情你觉得藏得住吗,你是不是觉得你不说,我们也假装不知道,你就可以继续这样装傻下去。”
宋思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刘益奇轻蔑地笑了一声;“你投怀送抱,获得了重要的角色不是吗?”
“够了!”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回突然大吼。他拿起酒杯,将一杯啤酒灌入肚中。
刘益奇并没有停下来:“你明明知道秦回喜欢你那么多年!你还干出这样的事情,当你干出了这样的事情后,秦回向你表白,你说的是什么?你说你还小,过几年——”
“不要继续了。”
说话的是,卫子野。
“为什么不能说!”
“老子说了停!”卫子野大步走上前,他攥住刘益奇的衣服,直接将他拎了起来,“为什么
一定要这样——!”
刘益奇愣住了,他从没见过卫子野对乐队的人发过这么大的脾气。刘益奇的眼泪留下来了,划过他的脸庞,顺着下颌骨滴在卫子野的手上,他像是被吹破的气球,完全瘪了下来:“野哥,沈鸥没了诶。”
“鸥鸥诶,我当初追到的鸥鸥,被我自己弄丢了。”
“野哥,今天兄弟这一架要是打了,那明天还是兄弟吗?”
卫子野双眼沉沉。
他放开了手。
“对不起。”卫子野说道。
“为他妈什么,我们会变成这个样子?”一直沉默着的李牧突然说道。
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祝伶看向宋思,她从未见过,宋思低下头的样子。
而那个平时胡吹乱侃的秦回,此时握着空酒杯,双眼不知道再看向哪里。
大家怎么都变得这么空洞。
明明是带着希望出道的,明明……每个人都想要一个更好的未来啊。
她是这个局的局外人,可此刻,她却感受到了切身的悲伤。
最后,祝伶看向了卫子野。
而他,此时也正在看着她。
卫子野的眼神是她此刻,在悲伤的侵染底下,唯一能够感受到了一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