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看到了那些叛军分成两列,一个熟悉的人影走了过来,他身穿盔甲,浑身鲜血,手握长剑,面容再熟悉不过了,就在前几日,两人还躺在一张床上,他们还在谈着丞相年迈,许多想法已经不适合现在的民生所需了。
而如今,那人提剑而来,剑尖指向了他,谢以行忽然握不住自己的配剑,失去了挣扎的力气,他眼睁睁的看着傅铮,最后手中的剑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整个人都被其他叛军压在了地上,长发披散,直到一口血喷了出来。
谢朝醒来的时候,全身都疲惫的很,他在这里坐了一整夜,直到第二天早上,公主府的大门被敲响,他听到声音转过头,便看到了门被打开,身着龙袍的傅铮冷着脸站在门外,他和谢以行四目相对,身子略微僵住,而后咬牙道:谢以行。
谢以行坐在石阶旁,他甚至都没有站起来过,一旁的摄政王楚远桓就在他的身边,傅铮一眼便认出了谢以行身上披着的衣服正是楚远桓的。
陛下到此,怎么没有带禁卫军呢?这次傅铮前来是一个人来的,身边没有一个人,楚远桓随意看了眼,而后笑道:公主府内已经没有殿下要找的人了。
摄政王傅铮本能地对楚远桓有些畏惧,他少年时便听说过楚远桓的事迹,更知晓这个手握兵权,年少成名的异姓王代表了什么,他的封号便是权势的象征。
陛下已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现在还来这里,又是做什么?谢以行站起身,手握配剑,眸光微冷道:我没有去找你,你倒是来找我了。
既然你来了京城,为何不去找我,跟我回去。傅铮上前一步,却骤然停住了,剑尖指向了他的喉咙,只差一步便能划破,他看着谢以行,一字一句道:你想杀我。
国仇家恨,哪一样我能放过你。要不是现在还在做任务,谢朝的确想要速战速决,但可惜了,这人现在还不能死。
他死了,谢朝是没法继位的,国家将陷入战乱,他刚进京城的时候,就能感觉到京城的繁荣,也听到了百姓对于这位新帝的夸赞,也许王朝覆灭之时,百姓曾怀念过那位少年天子,但如今物是人非,早已忘了。
本王的皇侄自然要与本王在一起,和陛下一同回宫,难免多了些流言蜚语。楚远桓站在谢以行的身边,他唇角带笑道:陛下不如回宫吧,没有带禁卫军在身旁,总是不安全的,这时候若是被刺客知晓,本王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王爷可知身边是谁。傅铮看了眼谢以行,又看向了楚远桓:王爷昏睡多年,也许不知,这位便是前朝皇帝,如今朕已经称帝,又怎能任由他在外。
倒也不算在外。楚远桓一手揽住了谢以行的肩头,他眼中带笑,一字一句道:他在本王的府邸,又怎能算是在外?
傅铮的脸色略微僵硬,他和楚远桓四目相对,最后终是败下阵来,狼狈地偏开目光:此事不妥,前朝皇帝按照律法应该幽禁与洛阳长明宫,如今长明宫塌了,他也应该暂且幽禁皇城之内,怎可放任。
可他不仅是前朝皇帝,更是本王的皇侄儿,陛下若是觉得不妥,那便随意。楚远桓这话已经将傅铮不放在眼里了,傅铮的脸色顿时变了,他厉声道:大胆!
没有兵权的皇帝,傅铮,这个皇位你以为自己坐得稳吗。楚远桓面色不改,他看向傅铮的眼神却没了笑意。
他没有开玩笑,三军兵权全部掌握在他楚远桓的手里,傅铮对他而言,不过是个披着龙袍坐在皇位上的人,今天傅铮能灭了谢氏皇族而称帝,他也能统帅三军夺了傅铮的帝位。
傅铮也意识到了这点,他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好一会儿之后才僵硬着眼神看向谢以行,问道:你不愿意跟我回去?东宫已经修建好了,只要你跟我回去,我保证东宫还是给你居住,里面的东西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变。
东宫谢以行撩起眼皮,他嗤笑道:那个地方,不是已经被你烧了吗?
那日冲天的火光,东宫里哭声遍地都是,代表着太子昔日住过的宫殿在他的面前坍塌了,所有的一切全部都毁了。
我找到了当年建立东宫的人,重新建立了一个,你可以去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有问题,我立刻让人去改。傅铮说道。
不了,我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在踏足公主府,皇姐若是看到你,又该不高兴了。谢以行从傅铮身边走过的时候,他顿住了脚步,开口道:傅铮,你我之间除了仇恨,什么也不剩了,有朝一日,我定然取你首级,以慰我皇姐在天之灵。
公主府的大门在傅铮身后关上了,谢以行和楚远桓的身影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但他毫无办法,论权势,他虽已然称帝,却始终无法夺回兵权,若是楚远桓还未醒来倒也罢了,但他已经醒了,就由不得傅铮要做什么便做什么了。
此刻他忽然想到了前朝老皇帝,那时候老皇帝面对楚远桓,应该和他现在的心情是差不多的吧。
接下来想去哪里?两人是骑马来的,谢朝坐在马背上,他看了眼远处,道:我倒是想去千春楼,但是估摸着谢以恒应该不想看到我。
若是谢氏没有覆灭,你们二人本就是敌人了。333说道。
谢以恒的母妃病逝之时,谢以恒十五岁,谢以行九岁,也正是那年,老皇帝在宠妃死了之后,性情大变,将这一切的罪过通通甩到了皇后身上,认为是皇后治理后宫无能,但实际上这件事和皇后确实并无关系。
而后,老皇帝对皇后处处施压,以至于皇后也是在那年郁郁而终,死前只有谢以行跪在床边送行,皇后死前还在喃喃着这件事情,她是死于心病。
可笑的是,谢以行的母后死后,老皇帝竟然生出了几分愧疚,摆出了一副情深的模样,或者是真的对皇后愧疚,又或者是顾及皇后母家的权势,便让年仅九岁的谢以行当了太子。谢朝坐在马上,路过了千春楼,却并未停下,隐隐能听到里面传来熟悉的琴声,他道:归根究底,还是老皇帝的错。
谢以恒像往日一般,坐在里间抚琴,傅铮虽折辱他,把他丢到了千春楼,却也没让人碰到他,只是以往都是他被送到东宫才能见到傅铮,却没想到今日却看到傅铮亲自来了千春楼。
去公主府了?见着我的那位皇弟了?隔着屏风,谢以恒手下的琴弦却并未停下。
嗯。傅铮的声音有些低沉,他道:他和楚远桓不知何时在一起了。
你难过了?谢以恒问道。
傅铮没有回答,他径自走上前,一把推开了屏风,攥住谢以恒压在了身下:我不难过。
你又愧疚,又难过,又生气,但是你什么都做不了,你论权势比不上摄政王楚远桓,你还在谢以行最信任你的时候背叛了他,你连身体都不干净了,你说你哪点还能让他看得上你。谢以恒无所谓的躺在地上,他抬手摸了摸傅铮的轮廓:你把他囚禁在长明宫,因为你知道以他的性格和心性,若是想要反了你,也不是不可能,所以你怕了,而且你日日夜夜看到他,你也会想到那些在东宫的火海里哀嚎的亡魂,你愧疚了,傅铮,你完了。
傅铮狠狠将谢以恒拖了起来,摁在了茶桌上,谢以恒长发散落,身上被磕碰的出了血,他仰着头,无神的看着房顶,嗤笑道:你完了,谢以行不要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333:希望朝哥能早日认出我,感谢,磕头,上香,保佑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