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山渡醒过来,在床上发了会呆。今天是周六。
每次做完梦就会这样,整个人陷入一种抽离感。倒不是感到失真或者怅然若失,就是觉得……有点没意思。
她回想着在梦里的动作,他的喘息、忍耐的表情,真的很漂亮。但这又能怎么样呢。
影山渡十岁的时候第一次进入别人的梦境。那天,一个孩子偷偷在她的书里放了死掉的虫,她气哭了,但那个孩子还得意地冲她咧嘴,骂她是个自以为是的炫耀精。于是那一天晚上,她在梦里狠狠地扇了他几个大巴掌,打得自己手也疼了。第二天,那个男孩看她的眼神就奇怪了,在班上收敛了许多。后来说她是炫耀精的人变成了邻座的女孩子。
她那时候的确算是个炫耀精,越缺什么就越要证明自己有什么。自己性格不讨人喜欢,偏要拙劣地吸引别人的关注;明明是个平凡的人,却总要装成一个品味独特的酷女孩,用着铆钉朋克的笔盒,买了很闪的发夹,并不知道自己在很多人眼里是个小丑。
她在梦里做了许多事,报复、剖白、试图让别人喜欢自己。十四岁那年她渐渐腻烦了这种游戏,她的心智也已经足够自己明白,梦做得再怎么美妙,哪怕其他人都因此而稍许改变了对自己的态度,影山渡还是影山渡。
没有本质改变的影山渡开始有意无意地沉默了。她渐渐理解一些,“他人即地狱”,虽然于她而言绝没有到这个地步,但与人相处的回忆的确都是羞耻与悔意。
她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孩子。这是十四岁的影山渡告诉十六岁的影山渡的事。
二十岁的影山渡会如何想现在的她呢?大概还是悔恨与羞耻吧,自己做了在梦里猥亵别人的事,对自己的不屑便又多了一分。
影山渡闭上眼睛,窗外蝉鸣传进来。她告诫自己,别做这样的事了。
远离无关紧要的人,寡言而和善地生活,这样,二十岁的影山渡回忆起这些时光,内心总该平静了。
为了将来的影山渡,可要控制住自己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