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提着鱼篓,到了一处低矮的茅草屋,低头钻进去,里面乌烟瘴气,有一个女人怀着大肚子正在做饭。用的是炉灶,下面生着火,这女人笨手笨脚的,熏得直咳嗽。
日本人过去一脚把那女人踢翻,女人摔在地上,头发散开,捂着自己的肚子,一副委屈样。
我在鱼篓里看到这个女人,愣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女人居然是九哥!九哥一副女人的扮相,长头发,大肚子,穿着麻衣从头裹到脚。
逝去的记忆迅速占据了大脑,我想起了一切,这里是大千世界,并不是现实。我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位齐先生。
我正想着,日本人一把抓住我,从鱼篓里拿出来扔在地上,给我摔得七荤八素。还没等反应过来,日本人指着九哥,做了个手势,我吓了一大跳,他这是让九哥杀了我啊。
九哥还真听话,从墙上摘下菜刀,把我放在案板上。我吓得苦苦哀求,可没有用,干张嘴说不出话。九哥拿着菜刀,瞬间手起刀落,我顿时感觉利刃穿身,这娘们手还真狠,一刀就把我拦腰剁断。
我痛不可当,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我恍恍惚惚中再次苏醒,发现自己坐在一辆高速奔驰的高铁上,旁边是疾驰而过的山川和荒野。
我恍惚了半天,也没回过神来,感觉做了一场离奇怪诞的梦。我看到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穿着黄色西服的小伙子,俊俏得像是大姑娘,还有一个是小男孩,非常可爱,两人正咧着嘴朝我笑。
“你们认识我?”我尝试着问。
黄色西服小伙子,笑骂:“你小子翻脸不认人,连我们都不认识了。”
“不好意思,恕我眼拙,二位是?”
黄色西服小伙子道:“真是拿你没办法,给你个提示,看我这一身衣服。”
他说话的口气很熟悉,好像在哪听过,我看看他穿的黄色衣服,黄色……我陡然想起一人,尝试着说:“黄小天黄教主?”
“哈哈,行,还不是无药可救。”黄小天哈哈大笑。
动车还有不少人,听到笑声都侧目来看我们。我既有些惊喜也有些尴尬,看到那个小男孩:“那你是?”
小男孩把两只手勾起来放在自己下巴的下面,模仿小动物“唧唧”叫了两声,我陡然已一惊,几乎要拍案而起:“毛,毛球?”
“对啊,是我。”毛球嘻嘻笑。
“你们,你们怎么都变成人了?”我揉揉眼,以为是做梦。
黄小天道:“你真是够笨的,我们现在不是在阳世现实里,而是进了大千世界。在这里也不知怎么了,我和毛球都变成了人。”
我明白了,小喵说我身上一共有三个灵体,除了我和黄小天,另一个是谁我死活想不明白,现在才知道,原来是毛球。
我们三个进了大千世界,奇而又奇的是,他们两个居然在这里化成人形,一个小伙子,一个小男孩。
我长舒口气:“你们在就太好了。这么个鬼地方,我都有点迷瞪。”
这时动车到站,我们三人结伴从车上下来,跟着人潮往外面走。有他们相伴,我轻松多了,说道:“上哪去找什么齐先生。”
黄小天道:“你身上不是有他的葫芦吗。”
我这才想起来,翻了翻兜,还真找到一个葫芦,不过不是玉的,也没有那么小,而是变成手掌大小,黄澄澄的,摸上去很光滑,像是天然的葫芦质地。
“这怎么回事?”我有点糊涂。
黄小天说:“这个大千世界处处诡谲,不能用常理度之。连毛球都化成人了,出现什么都不要惊讶。”
我们走出站台,外面是出租车,黄小天自作主张拉着我们上了车。我打量着司机和这辆车,感觉和我们的现实世界也没啥区别。
黄小天告诉司机,随便往外开,我们想看看这座城市。
司机答应一声,车子开出去。
我没想到黄小天本尊居然是个热情到几乎话痨的人,和司机攀谈着,问他这是什么地方,又问他认不认识一个姓齐的人。
司机沉默寡言,不善言辞,没说这是哪里,只是开着车往前走。这个城市的天色不是很好,总是灰蒙蒙的,看不出白天黑夜,如同黄昏。
我缩在后排座打瞌睡,没个准谱,走哪算哪吧。正迷迷糊糊的时候,车停了,有人在路边招手拦车。
我没睁眼,就听到有女人的声音,在问司机:“大哥,去天福路不?”说话有股苞米茬子的东北味,听了特有亲切感,是东北人。我睁眼去看,一看就皱眉。
眼前是个农村妇女,好像在哪里见过。我想起来了,很早之前还在林场工作的时候,有一天来了很多警察,他们进山调查一宗失踪案,县里有个女人骑着电动三轮到亲戚家,结果半路被劫持,警察怀疑人死在山里。
后来的事实也证明人确实死在山里,是被吉林鬼堂的香童害死的,把尸体用特殊的道法做成犀听的材料。
当时警察给林场的员工看过失踪女人的照片,就是眼前这位东北大姐。
我张着大嘴看她。难道花眼了,还是只是长得像?
司机开了门,让她坐上来,前面的副驾驶是黄小天,她到了后排座,正坐在我的旁边。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我就感觉她浑身很冷,像是没有体温。
司机发动车子,开了出去。一直呱噪的黄小天这时候反而没词了,一时间车里无人说话,气氛有些沉寂。
我看着这个女人,轻轻咳嗽一声:“大姐,走亲戚啊。”
“可不,这地方太大俺迷路了,”这位东北大姐不好意思地说:“走着走着进了一座山,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今天还要走亲戚哩,怕是要误了时辰。”
我心里一动,有种强烈窒息的感觉:“你是不是骑着三轮车出来的?”
“大兄弟你怎么知道,你知道俺三轮车在哪吗,我弄丢了。”她抓着我的胳膊:“这要回家,俺那口子非打死我不可。”
我汗如雨下,“你是不是叫王翠兰?”
“唉”大姐瞪大了眼睛:“大兄弟,你面生的很,没见过你啊。你咋认识我的?”
我全身酥麻,头发根都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