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拍拍我,示意我跟着他走。
白德旺行走的十分警惕,走一走停一停,全神贯注随时准备应付黑暗里出现的东西,可这一路行来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我问他摊子呢。白德旺说已经关了,现在情况这么危险,他实在不敢冒险再开下去,不把那姓侯的弄死,他没心思干别的。
夜色很深了,白德旺问我住在哪,我告诉他在鸭绿江边上。他想了想,让我把手伸出来,他拿着笔在我的手上写了一行数字:“这是我的手机,你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找我。”
他自顾自走了,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我心情郁闷,溜溜达达回到鸭绿江公园,现在还早,我不想回去在宾馆带着,实在太闷。晚上气温很好,公园里有很多游客,灯火通明。有个摊位是租借朝鲜传统服装,有一些女孩在那里换了衣服,拍照留念,我蹲在旁边看热闹,正看的时候,忽然觉得后脖子有点刺痒,这是一种被人盯着的直觉。
我猛地回头去看,人很多,天色也黑,实在看不到有什么人在盯着我。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就在这时,我忽然听到一种诵经声,声音很细小很低沉,周围人谁都没有察觉,可我偏偏听到了,这是修行者的直觉。
我站起来四下里看,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用出通阴灵的法子。这种强烈的又不知在什么地方的危险,几乎让我窒息。
我缓缓闭上眼睛,调动通阴灵的时候,突然脑子一片眩晕,紧跟着像是有什么力量在不远处抽动。这种力量很强力,类似抽风机,我感觉自己情不自禁双脚发飘,似乎想飘离地面。
我赶紧收了通阴灵,睁开眼去看,公园还是风平浪静,我的心脏腾腾腾狂跳。我有些惊慌,赶紧离开公园。现在基本已经确定,公园某个角落正藏着一个人,对着我施法!
这种法术说不清是什么东西,还没有施完,但我已经觉得非常妖异了,那是一种很强烈的力量,似乎能抽剥灵魂,那一刻正要把我的魂魄给抽出体外。
我头重脚轻,在大街上穿街走巷,没敢回宾馆。我在此地唯一得罪的人,就是那姓侯的,刚才作法必是他无疑,这小子真是个混不吝,下手就是死手。我实在没办法,按照手心的电话号码,给白德旺打过去。
白德旺的语气很平静,料想到了我能来电话,“小兄弟,想明白了?”
“你在哪?”我问。
白德旺告诉我一个地址。我按照地址找了过去,那是在一条胡同里,白德旺正在抽烟,我正要开口说话,他摆摆手,示意我注意脚下和头上。借着月光我仔细去看,胡同口用细细的红线横七竖八封着,中间仅留下一个人出入的空隙。
他的意思是让我不要碰红线,直接钻进来。
我小心翼翼过去了,白德旺做个手势示意跟着他走。我们进入胡同很深的地方,他顺手推开一扇门,走进去里面是个小院子,一个小平房,空空如也。
我们进到房间里,什么家具都没有,冷锅冷灶,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白德旺道:“这是我们鬼堂的一处废弃堂口,没人知道。胡同口封了结界,老侯也进不到这里来。”
我把刚才在鸭绿江公园的遭遇说了一遍。
白德旺道:“现在你应该猜出来,这姓侯的靠什么神通依仗了吧。”
“抽魂儿?”我惊讶地说:“他真的能把人的灵魂抽出去?”
白德旺说:“这姓侯的以前就是个流浪汉,在各大火车站门口碰瓷,是个下三滥,搁在旧社会就是个倒卧。可自从他拜了那个妖人之后,研习妖法,竟然成了东北三省一时间惹不起的人物。”
“那是什么妖人?”我问。
白德旺道:“谁也不知道那个妖人叫什么,只知道是个女的,大家都管她叫盈姑。此人身份不明,年龄不知,手底下聚了一批下三滥为她办事,姓侯的就是其中之一。这个女的相当有野心,现在还看不出来她想干什么,据说正在积极拉拢同道,她派了姓侯的来找我,就是这个原因。”
“那她有什么本事呢?”我问。
白德旺道:“据说此人会魂魄邪术,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太清楚。很邪门,听说可以抽取出任何人的灵魂。其实咱们一起对付那姓侯的,也算是替天行道了,就冲他那个揍性,现在不知毁了多少人了。”
我没说话,你一个鬼堂的香童,谈替天行道合适吗。我对鬼堂的印象非常差。
白德旺道:“你到底干不干,给个痛快话,别这么磨磨唧唧的。”
“行,那你说怎么办?”我问。
白德旺道:“这姓侯的是混混儿出身,没读过什么书,狡猾也是市井混混的狡猾,咱们只要设个局,把他引来就行。以前我一直无法下定决心去干,今天那小子算是惹到我了,居然把主意打到我闺女头上!”
他和我密议了一会儿,确定了计划。这白德旺真有魄力,他的计划核心居然是用自己的闺女做诱饵,诱姓侯的出来。
白德旺打了电话给他闺女,让她晚上出来到鸭绿江公园门口,然后再让我过去接她。挂了电话,白德旺郑重地看我,半晌没有说话。我眨眨眼,问咋了。白德旺半晌道:“小冯,这个计划的关键就是你能护着我闺女在姓侯的追杀下,到指定地点集合。这段路程就拜托你了。”
我很紧张,硬着头皮说没问题。
白德旺告诉我,他在特定地点布置结界法阵,等我们诱惑了姓侯的过去,正好来个关门打狗。
定好计划,我就出发了。
以前没觉得姓侯的怎么样,知道了他的来历之后,还真有点胆怯。据我所知,有很多法术神通,都能直接作用于人的魂魄,但要说能囫囵的将整个灵魂都抽剥出人的肉身,这个法术可就闻所未闻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 请君入瓮
此刻将近午夜,街上人烟稀少,丹东城市不算大,没看到什么灯红酒绿的夜生活,整个城市十分肃静,车马人稀。我走在路上小心翼翼,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不时回头,虽然什么也没看见,但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跟在后面,这种感觉十分不舒服。
很快我到了鸭绿江公园的门口,里面已经闭园了,路灯下我看到了白德旺的女儿。她换了身衣服,裹着红色棉袄,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显得小鸟依人楚楚可怜。
我走到她的身边,低声说:“我来了。”
她吓了一跳,看着我纳闷地问:“我爸爸为什么让我跟着你走?”
“你就放心吧,”我说:“我会保护你的,这里的事很复杂。对了,你叫什么?”
女孩告诉我,她叫白小萱,我们互相简单介绍了一下。这个女孩很爱笑,笑点很低,说两句话就咯咯笑起来,身上有一种纯真的春天味道。
我说自己在沈阳开了一家堂口,帮人看事什么的。白小萱惊讶地打量我:“你和我爸爸一样啊,他也是香童。难怪你来找他办事。”
我心怀叵测地问她,她爸爸是什么样的人。
白小萱说,她爸爸是她心中的大英雄,平时出堂看事,晚上看摊做小生意,她妈妈身体不好,她爸爸几乎一力承担了家里的重任。白小萱本来有一个到沈阳工作的机会,她考虑到家里这种状况,就把工作辞退了,留在丹东一心一意帮着她爸爸。
说到这里,女孩声音哽咽:“我爸爸太辛苦了,我不能看着他也垮了,那家就完了。我要帮他!”
从女孩的口气里可以得知,她并不知道她父亲的真实身份,我也不会说。她如果知道最敬爱的爸爸,是鬼堂丹东分堂的堂主,不知道会露出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