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们的相识相见就是一场不合时宜,周子舒当温客行是自己生命的归途,与他结伴同游,诗酒江湖,想为自己的人生画下一个圆满的句号,不留任何遗憾的潇洒离去。
而周子舒于温客行而言,却才是人生真正旅途的开始,挣扎在黑暗中,生死徘徊多年,这才看到一点光亮,那光却告诉他自己要消散了,自己不能陪他很久。
比绝望更绝望的是明明见到了曙光,明明天要亮了,他却要走了
周子舒却听不得他这自怨自艾的话语,情绪激动的大声吼道:温客行,你有完没完?!是老子要死了!是老子倥偬一生,一事无成,活成了个笑话!你做这副凄凄惨惨的模样给谁看?
老子拼了老命想要赎出这副自由身,如果连你都特么都要劝我不如苟延残喘的多活两年,那我白认识你了!!!
他以为温客行能理解他,但他以为的却只是他以为的。
温客行都不敢看周子舒愤然离去的背影,其实他才是活成笑话的那个。
他任由瓢泼大雨砸在他的身上,只是木呆呆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吹奏着他与他相见时的那阙箫曲,水痕沿着他的下颚滴滴滑落,不知是他的泪还是天上的雨,连顾湘大哭着跑来寻他,他都无动于衷。
主人,主人!你怎么了!顾湘从来都没有见过她家主人如此怆然的神情,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手足无措,只能撑着伞替他挡挡那倾盆而下的暴雨。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顾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含含糊糊的说着:主人,主人你怎么啦,罗姨的别院被五湖盟突袭了,好多姐妹都死了,罗姨打不过他们被抓了,你快醒醒告诉我怎么办啊?主人!
温客行却充耳不闻,面无表情的扫了她一眼,那目光空洞无神,让顾湘都害怕。
你哭什么?我都没哭,你哭什么?你替我哭啊!说着说着他竟然笑了,笑得凄楚惨然。
顾湘是真的急了,大声哭喊着:主人!我的话你听见没有啊?主人!!!
温客行始终无动于衷,他只是撑起身子站起来,让那凄风苦雨砸在他身上,脸上 砸进他的心里。
阿湘,他就要死了他活不长了我眼看机关算尽,大仇将报,天就快要亮了,可他却要死了,早知如此我跟着他做什么?!
谁?谁要死了?顾湘看着他怆然的神情,喃喃着说:周絮?
凉雨知秋,青梧老死,一宿苦寒欺薄衾,世事蹉跎,死生契阔,相见恨晚叹!奈!何!温客行一把摔断了他心爱的玉箫,将顾湘焦急的哭喊抛在身后,不想在这伤心地多留一时半刻,踩着围栏,狼狈离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该说不说写这一段的时候,我真的是参照了我和我老爹闹脾气的时候的情绪和状态。就是嘴硬不服软,却担心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话,惹他伤心。
这场雨夜的刀伤我至深,他俩的矛盾点不是命不久矣,而是我当你是人生的归途,而你却是我人生的开始,这种阴差阳错不合时宜,真的是好高级的刀。就这么一对比,那种小矛盾啊,小冲突啊,小意外呀,都低俗了。
(今天正好是我开文一月整,感谢这一个月来陪我走过的小伙伴,谢谢你们喜欢我的文字!爱你们!)
第48章 坦白
白衣推开房门,只见周子舒已经坐在桌边,自饮自酌着,他看到白衣进来便招呼一声。
老白,过来坐。我有话想问你。
白衣有点疲惫,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周子舒竟然遇见了叶白衣,那他得过往,也是时候该跟他坦白了。
你想问什么?白衣在他的对面落座,也给自己斟了杯酒,捏在手中,却没有喝的打算。
我想问叶前辈与你是何关系,你的过往,你几次打断他想说的话是对我隐瞒了些什么吗?周子舒抬头直直地与他四目相对,他真的很在意叶白衣那些未出口的话,他不想白衣也瞒他。
白衣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沉默良久,放下酒杯,才慢慢说道:此事说来话长。
我早前与你说过,我是容父亲手锻造的最后一把神兵,是容父为他锻造的他是我的第1任主人,也是我亦师亦父的长辈白衣不打算隐瞒下去了,将自己的过往坦坦荡荡摆在周子舒面前,沉浸在回忆里,叙述着当年那些尘封在记忆中的往事。
我是他俩感情最好的时候产生的灵识,我以为他俩会长长久久的在一起,只有彼此,而我会是他俩唯一的寄托,可容父那个木头为了所谓的恩情还是娶了她,成亲生子,有了容炫,叶叔骄傲一生,容父至死都没有听到他的一句喜欢,他俩这一世就这么生生错过了。虽然白衣说得含糊,但以周子舒的聪慧,自然也听出了一些陈年的情史往事。
许是因为叶叔爱屋及乌收了他做亲传弟子,细心教导而忽略了我,所以我与容炫从小就不对付,但他待我却是极好的,处处迁就包容,但直到后来他少年学成出师,没有问我是否愿意,就求着叶叔让我与他结契,做他的剑灵,我才知道他就是好武成痴!从来都没有把我当过手足!同伴!只是一件趁手的稀世神兵而已,因此我就跟他闹翻了,在长明山寻了一处僻静之所,潜心闭关,眼不见心不烦
我以为叶叔能理解我,可我以为的只是我以为,等我再次醒来时,就已经在四季山庄了,我也不知他老人家怎么想的,没有答应容炫的百般痴缠却把我托付给了秦怀章白衣虽然有心坦白却也含糊了这段对他来说不是很好的回忆。
也正因如此,最开始我和你师父也闹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脾气,后来得知他竟然与容炫交好,更是不想再见到他,就在山庄后山寻了处钟灵毓秀之地,闭关多年,也就正好错过了容炫在江湖搅风搅雨的那些年。
话至此处他不由得轻笑出声,自嘲于当年的任性倔强也自嘲于自己的逃避怯懦。
容炫是怎么下山的,下山之后又发生了什么事,我不了解,不过温客行应该也告诉你了个七七八八,等我出关的时候,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我虽然怨恨容炫,但也不能眼睁睁看他被天下围攻,就先秦怀章一步赶去了青崖山,可为时已晚,等我赶到的时候,只眼睁睁看见他自刎于崖碑前,而那些围杀他的人还洋洋自得,喧哗着魔头伏诛,我恨极了,就就把他们全杀了不知道为什么说到这里白衣还有点心虚。
周子舒端着酒杯的手,也顿了一顿,索性直接放下酒杯,撑着桌子,恍然大悟地说道:原来老温所说,那些在容炫前辈自刎而死后,围攻他的那些人尽皆丧命青崖山!都是你杀的呀?
是呀年少轻狂,我也做了不少糊涂事,但我不后悔,是那些人该死白衣似陷入了那段血色的回忆中,眼眸隐隐泛红,神色冷烈仿佛一柄渴血的利刃,周子舒看出了他的不对劲,扯着他的手,担忧的叫了一声:老白!老白,都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