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儿子,谷妙妙就有些坐不住了,有些急切地探了探身问道:白大哥,我我儿子衍儿现在怎么样了?
这话问的有点失礼,但白衣却不甚在意,面对谷妙妙的一片慈母之心,他也浅浅一笑。
他给自己改了名字,叫温客行,是个身手不凡的武林高手。对了怀章,他回到四季山庄了,也给你们报了仇,现在呀,正和子舒一起重振四季山庄呢。白衣下意识的回避了温客行之前鬼谷的那几十年,只对着眼前的人,避重就轻说着让他们宽心的话。
闻言,谷妙妙不禁泪湿双目,她与温如玉这么多年徘徊地府,不愿投胎,就是放心不下他们的孩子,是他们对不住衍儿,让他小小年纪便失了双亲,这么多年他自己一个人是怎么熬过来的呀?
温如玉心中也很不是滋味,但还是先安慰抽泣的妻子。而白衣还挂在脸上的笑意,见谷妙妙哭,也骤然垮了下来,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坐在他对面的秦怀章。
怎么办啊,他最见不得女子哭了。
秦怀章也是有心无力,只说了几句宽慰的话。
弟妹放心吧,小白都说了,客行现在在四季山庄跟子舒在一起呢,你们也放宽心,那孩子肯定会平安顺遂一生的。
是啊,是啊,温夫人别哭了,老温他现在好着呢,他还养大了个小丫头,那丫头都觅得良人,老温他过不了几年就要当舅舅了,他们现在都在四季山庄,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的。白衣有些手足无措的说,他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与亲子阴阳两隔的母亲。
而谷妙妙听到这几人的劝慰,也察觉到自己有些失态了,接过温如玉递给她的帕子,擦干了脸上的泪水勉强的挂起了个笑脸。
对衍阿行的路还长着呢。
见谷妙妙终于不哭了,所有人都松了口气,还是秦怀章怕再提起一些伤心事,惹温夫人伤心,就率先一步问白一些阳间的事情。
容长青自然也很关心他家小铃铛的生前之事,侧耳倾听,时不时的问一些问题。
白衣也就避重就轻的将他们想知道的说了个七七八八,听得在场之人无不感慨。
正在他们几人闲话家常的时候,院外便传来一声声嘈杂的呼喝声,秦怀章还以为又有喝醉酒的在店里闹事儿呢,就率先一步起身出去查看。而白衣就下意识的跟了上去,容长青见他俩那自然而然就牵在一起的手,眉头就是一跳,气哼哼的跟上去,想把他们拉开,温如玉和古妙妙见他们仨都走了,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他们也能帮把手。
但酒庄外吵杂的却不是秦怀章想象的醉酒闹事,而是一行七八个鬼差,将店门口围堵了起来,惹得店里的客人和街上的行人都驻足围观,都好奇,这开了十几年的秦氏酒庄,到底犯了什么事儿?
那一行鬼差中带头的正是方才在城门口与容长青寒暄的那个小吏,眼尖的他一下就看到跟着一行人一起走出来的白衣,指着他就对那为首的青衣官员说道:陆判,就是他,没有腰牌文凭就跟着容老板混进城里来了?怕是个孤魂野鬼来的!
容长青一看这架势,就觉得不太妙,下意识将白衣护在身后,方才的那种异样感也悄然滋生,好像有某些事情正朝着他无法预料的方向发展。
而那被称作陆判的官员本来是有些不耐烦的,今天本是他轮休,好不容易不用坐镇阴司衙门,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公务,还没悠闲半日呢,就被着愣头愣脑的守门小吏扰了清静,但既然城中出了这样的隐患,职责所在,他也不能放任不管,只好勉强跟着他们过来看看,但只看那人一眼,他便察觉出事情不太对劲,慵懒的神情骤然一肃,竟朝着被挡在人之后的白衣拱手一礼。
下官陆绛,见过仙君!以他的见识,只需一眼便看出那白衣青年的不凡,千年难遇的先天道体,自然是得天地青睐的,别说他只是个小小判官,连十殿阎罗见到这小祖宗都得礼让三分。
这可是得天道厚爱,能妥妥飞升的准上仙呀。
他这一拜可把所有人都给惊到了,跟他前来的鬼差不明所以,那挑事的守门小吏甚至觉得自己踹到了铁板,好像招惹了个更大的麻烦,而被拜谒的白衣也是一头雾水,他看了一圈将他围拢在中间的其他人,见他们也是不明所以,而那青衣官吏却依旧躬身行礼,没有要起身的意思,他也只得硬着头皮,绕过将他护得严严实实的容长青和秦怀章,顶着众人惊异的视线,缓步走出酒庄,直觉告诉他这群人不会害他。
陆大人先起来吧,白衣离那陆姓官员隔了两步便停下了脚步,抬手虚虚的把他扶了起来。
陆绛站直身,这才仔仔细细的看清了白衣的容貌,心中暗叹一声好姿仪呀,又谨慎的垂下视线,恭敬的说:仙君莅临地府,下官等招待不周,多有得罪,还请仙君见谅!
大人为何称我为仙君,什么叫莅临?我死了自然是要魂归地府的呀?白衣彻底懵了,什么情况?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搞不清情况,那姓陆的官员也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疑惑不解地问:仙君您不知道吗?下官还以为您是来这里游玩访友的呢?
我该知道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啊?白衣就差把懵逼写脸上了。
这时候还是容长青老成持重拿得住事儿,走到白衣身边,向那陆姓官员拱手一礼:还得请教陆大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陆绛也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事情好像比他想象的要复杂许多,见白衣一头雾水,其他人更是不明所以,只得摆出一副得体又周到的微笑,躬身邀请道:这事儿一时半会儿可说不清,还请仙君移驾阎罗殿,容下官细细道来。
这时秦怀章也走到了他身边,白衣与他对视一眼,被容长青牵着,跟着那陆姓官吏向着阎罗殿走去。
今天负责当值的泰山王,埋首在堆积如山的卷宗里,本就忙到焦头烂额,忽然又接到手下判官的禀报,说是有个小仙君勿闯地府,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了,揉了揉熬出血丝儿的红眼眶,随手招呼来一名小吏,赶紧去叫轮休的秦广王来救场,他都忙到脚打后脑勺了,哪儿还抽得出时间去招待仙君呀。
白衣也没想到自己还没去过阳间的官府衙门,却先到阴间的阎罗殿做客了,接过府衙小吏递上来的香茗,他还有些在状况外呢,要不是有容长青和秦怀章一左一右陪在他身旁,他都坐立难安了。
方才引他们进来的陆判官在招待好他们之后,便匆匆去迎他的上司阎王大人了。
一时间这大殿中只有他们三人,并几个躬身立在两侧的皂衣小吏。
爹爹,怀章,你们说这是什么情况呀?白衣左看看右看看,今天一天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脑子一时都没转过来弯儿。
白衣都懵,他俩更懵。
还是容长青叹了一声,拍了拍白衣的肩膀安抚道:别担心,我看那陆大人对你是真的尊敬,应该不会害你,咱们既来之则安之吧。
是啊,要真出了什么意外,还有我呢,别怕。秦怀章也覆上了白衣握紧扶手的手,把那只紧张到指节微微泛白的手包在掌心安慰着他,不出意料的被容长青狠狠剜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