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默默松开了手,小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且当初那个雪崩也是因为
时怀可没心情听他说七说八的,打断道:行了行了,松手了就行,不用跟我说你的原因,也不必跟我倒苦水,我是来爬山的,不是来当你的知心哥哥的,走你自己的路,少碰我。
说完,时怀还轻飘飘地拍了一下自己衣服的后摆,像是那里沾了什么脏灰似的,接着就继续爬山了。
何康阳:
站在他身后的于含明嗤笑一声。
因着这几人都水火不容,他们的间隙比这队伍上的普通人还要大些,可于含明的冷笑声何康阳还是听得清清楚楚的。
何康阳本就恼火,如今还被于含明嘲笑一番,哪怕他在心中一再的告诫自己,于含明连话都不能和时怀说上,比他还不如,两人之间的关系更是单薄得堪比陌生人,不必多加理会。
可在车上,他注意到了于含明给时怀发那污蔑他的消息,已经忍到了极限,如今于含明自己又先动嘴,何康阳自然也不甘示弱。
何康阳站在高高的山石台阶上,双手抓住了两侧的扶手。
他抬起方才抓过时怀的手,曲起来,捻了捻,发出咂舌音,头还稍稍一晃,像是在遗憾什么。
他声音很轻:好歹也是能碰得到时怀哥哥的衣服,和时怀哥哥聊上天,不像某些货色,加微信还要用下三滥的手法,最后还被屏蔽了。
他刻意拉开了和时怀的距离,这个声音仅仅他和于含明两个人听得见。
于含明也不是傻子,当然听得懂他这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扣住扶手的手掌略微紧了紧,脸上也没有了方才那讥讽的表情。
何康阳以为他的话中伤到了于含明的心,开心地往上又快赶了两步。
谁知于含明幽幽地说:那又如何?我至少没有做过差点害死小怀的事,怎么也比你这个杀人未遂的杀人犯好多了。
你!
你们走不走?不走让开,我要上去。于含明身后的男人开口,熟悉的嗓音让说话的两人瞬间看向他。
此时,两人才发现,于含明身后跟着的竟然是时谦!
在他们后面的时谦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戴着一副薄边眼镜,而是在鼻梁上挂着大大的墨镜,近乎遮掉了半张脸,头顶还扣着一顶压得很低的黑色鸭舌帽,整张脸的五官几乎都藏了起来,只剩下了凉薄的两片唇瓣露在外面。
也难怪何康阳回头和于含明说话时没认出来,一般人也认不出来。
也就时怀以及专门在房间里跟他说过时谦来了的顾经闲才能够一眼看出来那是时谦。
时谦的眼睛是一双丹凤眼,眼尾有些锋利,眼下那冷然的眉眼通通被墨镜和帽子盖掉,可何康阳依旧听出了他语气中的不虞。
尽管已经很久没有见过时谦,加之有莫伦的庇护,何康阳已经不怕时谦了,可雪崩那天,时谦的突然爆发还是让他有些余悸的。
现在时谦开口,何康阳也只是哼了一声,回头去继续爬山。
跟在时谦身后,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齐慎从时谦的肩膀上方探出了一颗黑色的脑袋:怎么了怎么了?突然停下来了?
没什么。时谦只简单的解释了一下,继续扶着扶手往上去了。
本来齐慎确实是跟在时怀身后的,可无奈他好说话,这三个人就一一让他到后面去,最后就形成了这样的站位。
经过众人的龟速挪动,十分钟后,终于过了这个山洞般的阶梯,到了一个比较敞亮的地方。
时怀也有些累,走到旁边的大山石上坐会儿。
顾经闲见他红着个脸,扯着衣服喘气,揶揄道:你这个体力可不行啊,得多锻炼。
时怀看了一眼顾经闲的状态,轻轻松松、悠闲自得,别说脸红喘气了,汗都没见出一点儿。
你体力好、你体力好。时怀敷衍地夸赞,跟着又继续喘气休息了。
顾经闲摊开一双大手,放在了时怀面前,微微扬眉:给你变个魔术?
时怀古怪地看着他道:来呗。
先确定一下我衣服上面没东西哈。顾经闲用力拍了拍自己的两只衣袖和衣服上的口袋,空空如也,的确没有藏东西。
时怀上前去检查,点头:嗯,没有东西。
顾经闲拍了拍自己的手,像是在清洁上面的灰尘,两只骨节分明的手稍微一屈,鼓成球形。
时怀在很认真地看。
顾经闲猛地打开手,里面空荡荡。
时怀:?
顾经闲笑笑:等下,我有点热,脱个衣服。
时怀看着他身上穿着的那件黑夹克外套,又看了下已经没那么毒,却已经可以闪瞎眼的阳光,暗暗吐槽着,穿这么多不热就怪了。
顾经闲褪下了外套,另一只手袖却迟迟没脱下。
顾经闲:哎,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这里。
紧接着,缓缓抽出了一个小型风扇,灰色的。
时怀瞪大了眼,惊奇地看着他:你从哪儿变出来的啊?
这是魔法,不能告诉你。顾经闲只神秘兮兮地这么说,顺带将那个小型风扇打开到一档,递给了时怀。
时怀还在惊讶刚才的魔术,明明刚刚他检查了,什么都没有的啊,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们两个人坐在这边其乐融融,顾经闲更是满心满眼的都是时怀惊诧的小模样,时怀还不时去摸顾经闲身上,确定对方裤子没有口袋后,更加纳闷了。
不远处,有三个人一直在看着这边。
何康阳和于含明都分别在两边的路口处站着,一个低着头玩手机,一个扭头摇手的,在舒展筋骨。
第三个人当然是一直很沉默的时谦了。
时谦得知时怀要来团建并不是意外。
自从何康阳转来他们学校当交流生后,他就一直都在密切在关注时怀班级的情况。
这次跟来团建,时谦靠的也是学生会的会长头衔光环。
他看着那边的小两口聊得开心,又望了一眼何康阳的位置,对方正在玩手机,没有抬头。
忽的,时谦觉得心情特别烦闷,一股相当复杂的情绪直突胸膛处,酸酸涩涩的,难受极了。
他从兜里拿出烟盒,随意地夹了一根烟出来。
这个地方有微风,时谦需要用另一只手捂住,才能让打火机的火苗不歪。
墨镜下那双狭长冷冽的丹凤眼,在垂眸时显出几分苦涩与沧桑。
他猛吸了一口烟,却迟迟没有吐出来,而是闭紧了嘴,烟雾丝丝缕缕从鼻腔冒出来,缭绕在了墨镜前。
他现在没有像之前那样去打扰时怀,而是像一个旁观者,旁观着时怀。
他跟来也不是为了监视时怀,只是他清楚,何康阳的出现必定会让时怀陷入危险,他只是想保护时怀。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告诉时怀,一起商量好策略,直面时家的敌人。
可时谦清楚地知道,时怀现在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哪怕说的事跟他的生命安全息息相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