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就在这时候,慧郡王绵悫突然开口:“慢着!”
海兰察苍老遒劲的双手陡然停滞,他抬头望着慧郡王:“不是王爷要求奴才大义灭亲的吗?”
绵悫微微一笑:“本王是要求多拉尔家大义灭亲。”
海兰察心中陡然泛起了不好的预感,他急忙道:“奴才是多拉尔家的家主!奴才一人便可以做整个多拉尔家的主!”
绵悫嘴角的笑意渐冷,“是吗?那就请超勇公做主,让令爱大义灭亲吧。”
海兰察苍老双眸愕然了,下一刻,他看到一个仪容怆然的妇人被推搡着推进了灵堂中。
一瞬间,海兰察与乌苏里额勒翁婿脸色双双发白了。
“阿玛!您要做什么?”来的人正是海兰察的长女、乌苏里额勒的妻子,多拉尔葳宁!多拉尔葳宁一眼瞧见,自己的老父将刀架在了自己的夫君的脖子上,脸上瞬间没了血色。
海兰察眼中滑过痛苦之色,他只能硬起心肠,道:“这个孽障!刺杀大福晋,害死了皇家血脉!为父要大义灭亲!以慰大福晋在天之灵!!”
多拉尔葳宁身子一颤,险些站不稳,她眸子盈泪看向跪在地上的丈夫。
乌苏里额勒不忍去看妻子此刻的模样,他低下头道:“一切都是我做的,杀人偿命,天经地义。”
多拉尔葳宁仍旧不敢置信,“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大福晋无冤无仇,为何要害她?!”
乌苏里额勒脸上满是沉痛,他摇了摇头:“不要问了,葳宁,这一切都与你无关!你走吧!”
“走?!”绵悫带着冷笑的声音响起,“本王特意去多拉尔大格格前来,可不是让她与你送别的!”
乌苏里额勒一瞬间想起了慧郡王方才的话,他抬头惊愕地望着慧郡王,“你……”
只见一个太监捧着一把镶嵌红宝石的匕首,捧到了多拉尔葳宁面前。
绵悫嘴角噙着笑意,他抬手道:“请多拉尔大格格大义灭亲。”他的语气清淡如水,说出的却是最残忍的要求。
多拉尔葳宁姣好的面容一瞬间煞白了,“什……什么?!”她看着慧郡王温润的面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海兰察斑驳的脸上痛楚难掩,他急忙收了佩刀,快步上前,拱手道:“王爷!小女活了半辈子,从未杀生,她又如何能手刃亲夫?都是奴才瞎了眼,为女儿选错了夫婿!若要大义灭亲,就请让奴才来做吧!!”他的长女,深爱着自己的丈夫,让葳宁杀自己的丈夫,还不如要了她命来得容易些!
见状,绵懋忍不住道:“乌苏里额勒纵然该死,但毕竟他是多拉尔氏的丈夫啊!大哥你又何必为难一介无辜妇孺?”
第四九五章、恶人的屠戮
“大哥你又何必为难一介无辜妇孺?”绵懋眼中满是不忍之色,那好歹是蕤宁的姐姐啊!
“一介无辜妇孺?!”绵悫脸上的笑容一瞬间散尽,那张原本温润的脸上透出可怖的狰狞,他上前一把抓住绵懋的手臂,硬生生拉着他行至棺椁跟前,绵悫一把推开了那沉重的棺材盖子,里面躺着一位身穿郡王福晋朝服的女子,正是钮祜禄谷杭!层层脂粉修饰之下,那张脸一如生前时候一般无二,然而,那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绵悫狰狞地嘶吼着:“本王的福晋!何尝不是一介无辜妇孺?!”
“但是——她死了!”
“死在乌苏里额勒这个狗贼之手!既然这个狗贼对无辜妇孺下手!本王又为何不能?!”
绵懋被吼得耳朵里一片轰鸣,他的喉咙仿佛被什么东西噎住了,愣是一个字也发不出。
绵悫回头冷冷看着慌乱无措的多拉尔葳宁:“本王命你,立刻大义灭亲!杀了乌苏里额勒!!”
多拉尔葳宁看着匕首上那鲜红如血的宝石,她摇头不止,“不、我不能……”
绵悫脸上冷笑狰狞:“这是本王给你多拉尔家的机会,唯一一次大义灭亲的机会!只要你亲手杀了乌苏里额勒!本王就可以放过你和你的孩子!否则——”
只见,三个太监押解着三个被捆缚的孩子走进了灵堂中,这三个孩子,最大的已经有十二三岁,略小些的也有七八岁,而最小的那个还是个粉团团的孩子,此刻却已经吓得眼中满是泪水。
乌苏里额勒和多拉尔葳宁夫妇一瞬间惊呆住了,这是他们的三个孩子。
“哇!阿玛!额娘……”三个孩子中最小的那个已经哭了出来,他挣扎着想要扑进母亲怀中,然而他是被捆着的,还被一个太监攥住,如何能挣脱?
“阿林——”多拉尔葳宁一脸痛楚,她踉跄着想要扑上前,却立刻有侍卫上前拦住去路!
绵悫慢条斯理打开了放在灵前龛上的一只锦盒,里头躺着一把崭新的连珠铳,黄湛湛铜色镀于表层,仿佛是金子的颜色。一双修长的手熟稔地为这把连珠铳装填了子弹,最新式的连珠铳,可装填五发子弹,但绵悫只装上了四颗子弹,还有一颗黄澄澄的子弹留在了锦盒中。
伴随着咔擦咔擦的声音,绵悫平举起连珠铳,那枪口对准了那三个孩子中年纪最大的,抵在了那孩子的太阳穴上。这一刻,这个最镇定的孩子脸色也刷地变了。
多拉尔葳宁眸子瞪得老大,“你、你要做什么?!”
绵悫眼角冷冷撇了多拉尔葳宁一眼,“拿起那把匕首,去杀了乌苏里额勒!这是本王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否则——乌苏里家所有人都要死!!”
多拉尔葳宁浑身颤抖了起来,“不!不要!不要杀我的儿子!不要杀阿布凯!“
乌苏里阿布凯牙齿已经在打颤,他恨毒地瞪着慧郡王:“你……这个恶人!居然让额娘去杀阿玛!”
这样的谩骂,丝毫影响不了绵悫,绵悫什么都没说,他修长的指头,轻轻扣下了板机。
“砰!!”
一声枪响,仿佛是雷霆般,震耳欲聋。
伴随着浓浓的刺鼻的硝烟气味,一串血花喷在了绵悫的手背上,鲜红的宛若梅花初开。
乌苏里阿布凯稚嫩的脸蛋上还保持着愤怒的表情,但是他的额头上却多了一个血洞,他软软扑倒在地上,已然气息全无。
“阿布凯!!”乌苏里额勒与多拉尔葳宁这对夫妻同时发出了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嘶吼。
多拉尔葳宁拼命想要冲上前,然而慧郡王的侍卫门却如死死拦住。哪怕出身将门,多拉尔葳宁毕竟只是一介妇孺,如何能冲破侍卫门的防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