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听了却笑,跟她说:“你母亲脾气最急,别人不合她的意,往往就从不来往。特别是你的事,什么她都要做到最好的,把你养得特别好,抱出来就跟个瓷娃娃一样好看。她得病去的时候,就告诉你爹啊,要好生照顾你,不能让继母欺负了你,否则她做厉鬼都不会放过你爹……你爹那时候半跪在她床边,跟她说,你若是今天死了,我明儿就娶个继室,也不会好好养女儿。”
“你母亲听了,气得直瞪着他。可你母亲终于还是去了,你爹却跪在床边痛哭出声,浑身发抖,我从没见他哭成那样……后来……”
后来的事元瑾知道,父亲再也没有娶过旁人。
每每她听到此处,都对母亲好奇不已。她很遗憾自己记不得这样的母亲,也很遗憾她和爹早早地失去了这样的母亲。
她突然在崔氏身上,找到了一丝母亲的影子,竟勾出了她心中温情的那一部分。
分明母亲和崔氏半点都不一样。
“我都记住了,您也早点睡了吧。”元瑾笑着说。
“记住有什么用,你啊就是太小,等你嫁了人,就知道为娘说的都是为你好。”崔氏最后还数落了她一句,又犹豫了一下,“你和闻玉的胜算能有多大,人家厉害的人不少呢。你的重心还是要放在自己身上,别为了这事耽搁了自己嫁人。”
她说的元瑾都应好,才好不容易把崔氏送走了。
元瑾拿着金簪看了一会儿才睡下。
*
次日定国公亲自考察这几个人,以西宁战役为范本,叫他们分析谋划。卫衡、薛云海都答得一般,卫襄的答案另辟蹊径,倒也不错。
而闻玉则出乎众人的意料,对答如流,且思路清晰,条理得当。竟叫定国公听了赞叹不已。之前他觉得薛闻玉虽然聪慧,却难免性子有问题。如今看来却问题不大,让他有些惊喜,觉得薛闻玉是个培养的好坯子。
这件事让薛云涛觉得很不妙。
他不像云海、卫衡二人,本来就得到了定国公府的赏识,也不像卫襄答得好。现在这唯一不如自己的傻子都得了赞赏,他岂不就成了最差的一个,若是现在他们当中要淘汰一个人,他岂不是就危险了。
他心事重重地回到府上,将今日发生的事讲给了沈氏听。
沈氏听了眉头紧皱:“本来,你败给你大哥或是卫衡倒也罢了,他们比你强些,败给他们也不丢人。如今却是败给一个傻子,这要是说出去,你恐怕面子上也无光。”
薛云涛颔首:“正是这个道理。若说败给这个傻子,我是怎么也不甘心的。”
薛元珊和薛元钰在旁听着,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们也很怕薛云涛会选不上。
虽说薛家无论是哪个男孩入选,其他房的姐儿都有机会成定国公府继小姐。但总归还是亲生的兄弟姐妹可能性大,更何况她们本就不如薛元珍有优势,倘若薛云涛被淘汰,她们还有什么盼头。
这下两姐妹也没有什么互掐的劲头了,怏怏地看着彼此。
一想到定国公府的荣华富贵,想到京城那位位高权重、号称第一美男子的顾珩,如今就要失去了,简直是令人窒息。
薛元珊也非常的不甘心。她在薛家,入选的可能性仅次于薛元珍,她也曾幻想假如自己有了这样的家世和身份,是何等的叫人羡慕,现在一切都要化为泡影了,想想就不好受。
她也想挽救。
“哥哥,我说你们就这么傻坐着不成。”薛元钰却突然说话了,语气有些严肃,“你们要真的什么办法都不想,岂不是真的成全了四房吗?”
其余三人面面相觑,突然觉得这傻妹妹说得有道理。
在这里吁声叹气,倒不如想些办法出来。
“那你想到了什么?”沈氏问她。
薛元钰的想法简单又直接,毫不思索地道:“咱们是怎么让薛云玺淘汰的,就怎么让薛闻玉淘汰呗!”
沈氏和薛云涛对视,别看人家薛元钰平日莽撞无脑,这时候倒还说得对。她们又不是不能使手段。
薛云涛的面上,顿时闪过一丝果决的阴狠。
当初他对薛云玺这样一个孩子都不会手下留情,如今就更不会对一个傻子留情了!
沈氏让两姐妹先回去休息,母子二人在房中秘密商量该怎么办。
而这件事,很快就通过沈氏身边的一个丫头,传到了姜氏那里。
她听了顿时直起身子:“她们打算对闻玉下手?商量怎么做了吗?”
“奴婢听得真真的!的确如此。”丫头答道,“后来二太太就屏退左右,奴婢便没有听到了。只知道有这个打算,却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办法。”
姜氏坐了回去沉思,自然了,这样的事沈氏是不可能让她们听到的。
“这事你做得很好,日后有消息,你还可以来告诉我。”姜氏对她说,又让素喜包了二十两银子,做为报酬。“今儿额外给你多些,以后放出府去,也可以在外头置办两亩地了。”
丫头喜形于色,谢了几次姜氏,捧着银子回去了。
“太太,咱们该怎么办?”素喜道,“四少爷好不容易有了些可能性,他们便想对他下手!”
姜氏冷笑:“二房一贯眼界狭小,只会捡软柿子捏!我自然不能让她们得逞!”
幸而二房平日待下严苛,又十分抠门,丫头们的月钱都时常克扣。所以她收买了几个二房的人,如今便派上了用场。
姜氏决定要把这件事告诉元瑾。
她连夜去了元瑾那里。
元瑾听了姜氏的话,倒也并不意外。
她知道闻玉一旦露出锋芒,肯定会引来旁人的算计。但也没想到二房竟这样的急不可耐!
元瑾谢了姜氏:“多谢三伯母,我会注意防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