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缨忽而想起以往在未央宫,她提着一盏灯笼,遇到陈越的事情。
“厉家军即将归京,你应该很开心吧。”宋缨突然道。
她知道厉家军的厉瑛是陈越的表姐,从小和陈越一起长大,若非陈皇后一开始为了权势让陈越入宫,也许再过两年,陈家会松口为陈越找个熟悉的妻子。
“当然开心,因为终于可以见到表姐了,我们有好多年都没有见过了呢!”提起厉家军,陈越第一次想到的就是表姐厉瑛。
她是陈越小时候为数不多愿意真心待她他好的一个人,哪怕是过了那么多年,陈越也不会忘记。
“不过他们都说你政务繁忙,我都没多少时间可以见到你,原本想着招待宴上能够远远看你一眼,没想到今天就能见到了!”
今天可以说是陈越最开心的一天,在见到宋缨后,他几乎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宋缨张张嘴,刚想说什么,就听见陈越心疼的声音。
“你的神色看起来很疲惫,还是赶快回去休息吧。”
陈越艰难的推了她一下,虽然非常不舍得,但是他得顾及宋缨的感受,他知道自己是个傻子,所以对着他应该也很辛苦。
他不想要宋缨那么辛苦,他希望看着宋缨多笑笑。
“这盏灯笼留给你,我也要回去睡觉了!”陈越艰难的往后退了几步,然后朝着宋缨招手,示意她回去。
宋缨以为陈越会借这个机会将她留下来,没想到却是将她拒之于门外。
陈越最后似乎是不想看见她离开的背影,自己先跑了回去,他单薄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黑夜里。
饶是知微殿再富丽堂皇,微风萧瑟,也透出一股凉意。
宋缨看着手上的这盏灯,形状是一个小兔子,模样娇俏可爱,像是陈越会喜欢的东西。
可是她凝了一会儿,指尖却愈发冰凉。
宋缨将灯交给了身旁的内侍,然后走回了紫宸殿。
夜深如凉,陈越一直想着宋缨指尖的触感,可是嘴边的笑意却渐渐凝固。
他只着单衣坐在床边,床幔遮住了他半张脸,陈越抬起头,眼睛里第一次有了清明的意味。
他像是忽然从一个梦里醒来,看着四周的装潢有些陌生,但是没过多久,他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幼时的那场意外,让他从十几米高的阁楼上跌下去,当他醒来时,便是个不识人间事的傻子了。
这是一场劫难,但是也算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起码陈越能够平安健康的长成如今的模样。
但是不止一个人曾设想过,若是陈家嫡公子没有痴傻,如今又会是何等的风华,惊艳绝世。
陈越听过不少人这样说,但是他便是他,陈家嫡公子的头衔于他而言也是一种负担。
陈越敛起眸子中的几分清明,看向放在桌子上的兔儿灯,与给宋缨的那个是一对。
殿中响起一声轻笑,陈越捂住自己的眼睛,躺了下去。
长乐一睁开眼睛便发现天已经亮了,他下意识去摸身侧的位置,却摸了个空。
长乐缓缓吐出一口气,才意识到宋缨昨日并没有留下来。
他低头去看露出来的肌肤,经过一晚,上面的痕迹淡了不少,却好像扔留有余热。
长乐将床上的凌乱收拾好,悄悄离开了紫宸殿。
之后的这几日,长乐都没有再主动去宋缨跟前侍候,宋缨也闭口不谈,晚上也都歇在御书房。
而敬敏太妃在得到海棠被关进内牢的消息后,等了好几日终于有机会拜见宋缨。
“太妃若是为了身边那个叫海棠的宫女而来,便早日回去吧。”宋缨懒得多说几句废话,直接劝退了太妃。
太妃觉得宋缨愈发的冷酷无情,也让人猜不中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海棠到底做错了什么?竟惊动陛下派侍卫去将她抓起来。”
海棠来宝华殿有好几个年头了,敬敏太妃觉得她除了嘴快一些,也是个听话乖巧的孩子,按理说不会对宋缨不敬。
太妃来紫宸殿便是为了问清楚这件事,其次便是想要将海棠带回去。
宫里人都知道内牢是个什么样的存在,海棠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哪怕是内牢最轻的刑罚也受不住。
“太妃又跑来这里质问朕,倒不如问问自己这几日是不是在谋算着什么。”
宋缨不再好声好气。
“朕之前念在生母的份上宽容太妃,可是太妃却屡次三番做出让朕失望的事,当真是觉得朕一直在忍气吞声不成?”
宋缨一双凤目里不含任何感情的看着身着宫装的敬敏太妃,明明太妃才是长辈,但偏偏在一个对视下便落了下乘。
太妃闻言,忽然想起之前顾闲儿托人送来的信,她还记得看完后还没有确定是否要和顾闲儿为伍,就叫海棠先处理了这封信。
难不成是海棠在处理信的时候出了差错,然后叫宋缨抓到了把柄?
瞧着宋缨眼底里的冷色,太妃觉得有很大的可能性。
“本宫并不知道陛下在说什么。”太妃稳住心神,决定死咬着不承认。
可是她偷偷扫视了一圈,却没发现长乐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