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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2 / 2)

沈元歌敛眉,没什么好声色,把怀中琵琶放下,抬起往外冒血珠的手指,道:“真是不巧,方才还方便,王爷一来,就不方便了。”

甄景为一愣,不知她怎么就生了刺儿,低喝道:“元歌,你说什么呢。”

燕越楼这才发现她指尖破了,不由得展眼道:“怎么弄成这样,给本王瞧瞧严不严重。”

他说着便起身往这里走,沈元歌呼吸一沉,捞过一旁的双凤琵琶,抱在怀里站起身,燕越楼人高腿长,已经到了跟前,就要来瞧她受伤的手,沈元歌立时往后一退,拉开距离:“王爷。”

她满脸冷漠的戒备,燕越楼站住了,低低笑了一声:“看来我留给沈姑娘的印象不大好呢。”

沈元歌不置可否,朝甄景为福身道:“舅舅,琴弦一连断了两次,今日实在不好再继续了,元歌先行告退。”

一到关键时刻就出事,甄景为不由自主地想起这姑娘命薄的论调来,心累的紧,摆摆手便让她去了,沈元歌转过身,却又听燕越楼道:“姑娘手上的伤是小王的责任,待宴会结束之后,小王会派人过去赔礼的。”

沈元歌身形一僵,匆匆离开了,直到跨出房门,身后那道目光都一直紧紧贴着她的脊背,上车后,沈元歌缓了口气,微微松开手,才发现掌心已然满是湿润的冷汗。

...

马车摇摇幢幢回了甄府,沈元歌从车上下来,慢慢挪到筠青馆时,看见阍房的门虚掩着,便上前敲了敲。

房门应声而开,露出那张熟悉的英气眉眼,见到她,唇边现出笑意:“回来的还挺早。”

沈元歌嗯了一声,便没了下文,萧廿见她把琵琶搂在怀里,两手交叉紧紧抱着双臂,觉得不对劲,道:“你怎么了?”

沈元歌垂目,似在出神,须臾,才轻轻道:“萧廿,我有点害怕。”

萧廿瞧着她,眉锋一沉:“有人欺负你?”

沈元歌摇头,站在他面前,心神似是安定了些,勉强笑了下:“也不是害怕吧,就是心里没底…”

她很清醒地意识到,因为中山王的出现,这些时日在甄府做的所有事情,可能都会付之东流了。

心底泛起浓重的无力感,沈元歌叹了口气:“要是爹娘还在该多好啊。”

若是双亲还在,家里仍然美美满满的,她也不会来这乌烟瘴气的地方滚一圈,可造化弄人,老天给了她重活一次的机会,却像是从一个困局丢到了另一个死局里。

萧廿眸色沉了下去:“是,我也时常在想,若是娘亲还在就好了。”

沈元歌苦笑了下:“我们都一样。”

冥思间,忽听萧廿道:“有什么事就和我说,我给你解决。”

沈元歌低头,含含糊糊唔了一声:“这事你帮不了我。”

萧廿抱臂斜靠在门框上:“这话我就不爱听了。”

片刻的沉默过后,沈元歌抿抿唇,把卡在琵琶里的藤丝弦捞出来,摆到他眼前:“呐,这个断了,你会修么?”

萧廿:“……”

沈元歌瞧见他黑了大半的俊脸,忍不住翘起唇角:“好了好了,我能进去坐会儿么,外头冷。”

萧廿侧身给她让开路。

沈元歌坐在窗下,把琵琶放在桌上,摸出随身带着的旧弦准备更换,萧廿看见她从袖中伸出来带着血迹的指尖,敛眉道:“你手怎么了?”

沈元歌道:“没事,划了道小口子,我待会儿包扎一下就行。”

话音未落,左手却已经被他捞了过去:“指甲都裂了,还说没事?”沈元歌手背贴着他的掌心,因他的手有茧子,触感又暖又挲,不由得一顿,想抽出来,却被他握住了:“别动。”

第30章

萧廿拉开抽屉,拿出细布和药粉,又兑了温水,把伤口周边的干血拭净,敷好药,撕了细布条缠上,沈元歌瞧着他的动作,道:“你还挺熟练的。”

“我娘平日里做活多,一到冬天指头就会开裂,都是我给她包的。”他一顿,“只是她每次都藏着,非得我把她的手硬从背后拉出来才让我看见。”

“长辈都不容易,有什么难处都尽瞒着,报喜不报忧的,哪里肯叫我们知道,”沈元歌软声说着,却想起什么事情,面色一变。

甄母平日里并无疾病缠身,何至于自己离开的十几天里便突然病倒且一发不可收拾,莫非就是因为有什么隐症没有照顾好?

“萧廿,我有件事一直想不清楚,你帮我捋一捋。”

沈元歌神情变得郑重,向他道。

“若是有老人身体一直无恙,某一日突然大病,且并非中风一类的急症,会是又什么隐症么?”沈元歌道,“她喜欢热闹,却终日礼佛念经,从不听戏,杂事不理,但又坐着主母之位,并非完全撒手。”

萧廿认真听完,道:“不理杂事,连戏都不敢听,她在避免情绪上的波动。”

沈元歌抬眼,几乎和他一同脱口而出:“心疾。”

沈元歌腾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肯定是,我竟然没考虑到!”

她徘徊两步,抬头对萧廿道:“琵琶先放你这里,我得去西院一趟。”

她说完,一阵风似的便消失在了屋内。

那扇被拉开的房门在视野里晃来晃去,萧廿莫可奈何地摇摇头,把门关上,坐回了桌前,琵琶还在原处静静躺着,他伸手,拨了一下,发出铮的一声清响。

沈元歌匆匆忙忙去了甄母处,赶巧她还在午睡,尚未起身,便拉了陈嬷嬷到外室,陈嬷嬷道:“姑娘这是怎么了,忙里忙慌的?”

沈元歌拉住她的袖子:“妈妈,我冒昧问一句话,姥姥她当真身体无恙?”

陈嬷嬷一愣,旋即笑道:“姑娘说的什么,老太太不过是年老体虚,哪有什么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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