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给老爷做菜做了这么久,也看过老爷种菜,一丝不差,但她竟然从来没有想到这一点,难道是因为老爷种菜那一手展露得比较晚。
但不管怎么说,她觉得自己也太迟钝了。是啊,老爷手上的掌控能力分明精准到毫厘,但每次盯着她做菜,指定好的菜烧出来总会特别多。
城堡里的人觉得这是老爷的贵族习性,喜欢铺张、夸耀,看他举办的全糖宴知道了。但是,控制在让人都能吃饱,盘子里剩下一点儿,不就好了么?
再想想这其实很合理,因为平时老爷奖励也总是用食物,而非其他,就连做了糖,也要全村小孩发一点儿……城堡里的人平均体重是眼看着增长上去了,这不可能是单纯的炫富吧?
厨娘突然觉得自己现在才发现一个非常非常明显的事实,兰斯都一眼就发现了。老爷并非大方到把剩下的分给大家吃,而是从一开始就算好了会剩多少。
虽然大家早就公认老爷是个好心人,她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想起老爷做第一餐时,冷冷地让她吃一口,还说是要她记住这个味道。
有点儿感慨的厨娘,帮助兰斯和亚伦一起把兔肉分给了城堡里其他人,大家起初还以为是老爷又奖赏了。
城堡里的事当然瞒不过领主老爷本人,管家在一旁嘀咕这个风气就是老爷带起来的,语气中颇多无奈。兰斯这点动作,在老爷轮番轰炸下还没法让他动容。
直到老爷说:“我觉得还是有很大不同的,要是我,肯定不会葱烧兔肉,我会让香草烤兔……”
管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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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让人在下头修建的造型奇怪、方正过头的宅邸逐渐有了形状,因为管事们要求外头建围墙,他便更加肆无忌惮了,让人把窗洞开得老大。
崔栖潮时常亲自去督工,看看自己之后要住的房子,还让人修砌时就在房间里修出几个供猫跳跃的小平台,当然口头上他要说这是自己用来对猫加以刑罚的。
崔栖潮甚至骗大家自己会剖开猫肚子然后缝上,用草药治好,全靠小白演技好配合。
主人房基本成型了,顶板也搭了起来,崔栖潮在房间里坐了一会儿感受,虽然用石头搭的房子内部比较阴凉,但窗洞开得比较大,方位也好,打开窗户,屋子里头就亮堂堂的,晒一会儿就暖了。
院子里会引河水形成小池塘,作为生活用水供大家取用,渠道也挖得差不多了。
这时候崔栖潮收到了大主教的回信,这位可靠的大人告诉他,很快本教区将会试行第一个贸易场所,以红糖为主。诺森伯兰的红糖日后可以匿名寄在他那里卖,作为献上制糖法的回报。
另外,由于崔栖潮屡屡进献,大主教告诉他,现在他在教会高层内部也有了一些名声,大家为了将他与其他同名者区分开,还为他取了一个外号:
虐猫者崔斯坦。
崔栖潮:“???”
崔栖潮忍不住了,询问一旁的宠臣农事官,“为什么会有人给我起虐猫者这样的外号。 ”
这残暴中透着一丝儿戏,一开始大主教说他屡屡进献有功,他以为就算没有“神农”称号,再怎么样也是个“杀虫者”或者“红糖狂人”之类的,虐猫者也太难听了吧。
再说了,他就在诺森伯兰虐个猫,应该也就在本地出名,怎么会传到外头去的,他自己写信可没有提过这一点。
农事官倒没听出来哪里不对,这个外号挺好啊,这会儿生活水平不高战争又多,其他领主的外号更难听啊,什么独眼龙、秃子、麻子的。领主大人这个,好歹还有一点点英武,鉴于领主平时就不爱打猎、战争,也不可能获得什么“打虎英雄”“屠龙勇士”之类的外号。
“这个啊……我看应该是威廉阁下的功劳吧。”农事官轻描淡写地道,“威廉阁下得向大教区禀报自己的布道成果,他可能也提到了您热衷折磨恶魔的化身的事情。”
崔栖潮:“……”
原来是威廉,也对,也只可能是威廉了,这家伙报的喜。
可崔栖潮还能怎么办,还不是默默承受。
明明特长那么多,却被安上虐猫者,不知道是不是和教会属性有关,崔栖潮有些怅然若失地走出了四合院,都没心情勉励工人们了。
这一出去,就看到不远不近有农奴在围观,这个场景非常常见,他也不在意。
没走多远,其中一个自耕农战战兢兢地往前几步,蚊子叫一般喊了一声:“老爷。”
崔栖潮顿足,“什么事?”
自耕农见他还真搭理自己了,一阵激动,话都快要说不出来了。
农事官翻了个白眼,“你这家伙,到底有什么事耽误老爷,是不是找死?”
自耕农这才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家的母猪病、病了……”
农事官骂道:“病了去找牧猪人啊!”
自耕农挤出一滴眼泪:“我找了,但是牧猪人也没有办法,他说我的母猪没救了,除非有神迹,或者老爷出手。”
崔栖潮:“……”
误会了,怎么都以为他治猪很厉害么。
自耕农看农事官和老爷脸色都不好,连忙道:“老爷,求求您了,我只有这一头母猪,全家都紧着它,如果您能大发慈悲,母猪的崽子我只留一只,剩下的全都奉给您。”
农事官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一点,但还是骂骂咧咧地道:“你以为老爷是什么人,随随便便给你看母猪的。”
“可是您真的是我家母猪最后的希望了……”自耕农哇哇大哭,“它爬不起来了。”
崔栖潮一听就脑袋疼,“你别说了。你带我去看看什么情况。”
农事官在他耳边嘀嘀咕咕,老爷,怎么还真去看他的母猪,如果老爷实在要发善心,并展现自己的高超技巧——全诺森伯兰都知道老爷治过猪,那么也请老爷多收报酬……
顶着农事官的唠叨,崔栖潮去那个自耕农家看了看。作为一个自由民,他家条件比农奴好多了,屋子都是木头的,除了猪还有羊和鸡。
那头唯一的猪是一头分娩过后的母猪,自耕农指给老爷看,这可怜的老母猪后半身没有力气,都起不来了。他把母猪翻起来一点,捏着母猪的乳房道:“还有这儿,肿得很,都不肯喂猪崽,猪崽们快饿死了。”
农事官立刻骂道:“好啊,猪崽都快死了,你还说送给老爷。”
“……”自耕农灰头土脸地辩解:“我是想,那老爷能看好它们——”
崔栖潮有些无语,他一直想说自己不是兽医不会治疗,这次跟着来,也没想真能治好,上次都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就是自耕农哭太惨了,还说他是母猪的唯一希望……就过来安慰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