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照便是连呼吸都觉得甚是疲惫。
穆从羲见她脸色苍白,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以为是被吓到了,安慰道:“你也莫慌,若是圣上,倒还容易解决,你不再与他见面便是。”
穆从羲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联想到前几日他才求下的赐婚圣旨,他猜测那时赵玄还不清楚宝儿身份,如今知不知道不好说了。
自家外甥女的胆大妄为穆从羲清楚,谁招惹的谁还真说不定。
他脸上甚至带着丝讥讽道,内心不信陛下会看上宝儿,恐怕是见了宝儿这副脾气性子觉得有几分好奇罢了。
“圣上此人我倒是有几分了解,生性严明守礼,不会做出强抢的事,你只信中好生跟他说清道明,想必他不会强求。说来也是可笑,他若是知道我是你舅舅,只恨不得绕道走,上次还纵容朝臣折腾我,见面又是一副古板模样,瞧谁都觉得放荡,每年朝中因立身不正被贬谪的官员比比皆是,他是恨不得人人都如他那般清心寡欲。“
穆从羲面带假笑,“做出这种事,他如今只怕见我都没脸面!”
玉照并不想听舅舅说这些,她如今不想听关于那人的任何事。
“舅舅,然后呢?还要怎么写?”
穆从羲狐疑的看向玉照:“你二人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吧?”
玉照如何敢说,只骗他:“只牵了手,抱、抱了一下.......”
“牵了手?!抱了?!几月不见我看你是想翻天去啊!如今你外祖母不在,我真揍你看你躲哪儿去!”穆从羲眼睛一瞪,狠狠一拍桌面,咆哮起来。
玉照往后退了两步,眼睛立刻蓄满两包泪水。
穆从羲立刻怕了,怕吵到自己耳朵。
道:“你认识的当真是圣上?他那个性子岂会做出这等事?!你还是明日带我去瞧瞧,我听你说着,怎么觉得不像他呢?莫不是名字一样罢了。哪个道士仗着有几分姿色哄骗了你,本王要去宰了他!”
穆从羲说罢抽出腰间长剑。
玉照不会怀疑自己的梦,知道十成十那人绝对是皇帝错不了,她更不想那人死去,只想着自己脱身而出,从此与京中再无关联。
她倒是主动承认错误:“是我主动的......你要打要杀也冲着我来吧,我也不想这样的,我原是抱着一颗真心去的,他对我不差,更没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我当时甚至还想叫你二人见面。”
说到此处,玉照又觉得揪心。这一日,变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叫她所有的打算全没了,梦里的痛苦绝望叫她恐慌,她连日后要何去何从都没了心思。
玉照完全不想生事,那人给她的东西,唯一能代表身份的估计也只有这枚玉扳指。
香囊口子十分小,平时还用丝线搀着,她心急之下扯乱了丝线,口子开不了,小小的一个缝隙,玉照费了许久才拿出来。
通体洁白的羊脂玉扳指,触手生温,似乎还带着那人的温度。
玉照失落的将扳指放在信纸上,一并递去给了江都王。
他们两人就当做是有缘无分吧。
穆从羲只觉得宝儿情绪怪异,也被这离奇的事儿惊的没做多想。
见了玉扳指之后更是确定了那人的身份,因此对她这想法也颇为赞成,招惹上了圣上,圣上不怪罪,只怕日后宝儿也难以在京中立足。
此时离去正好,本来也是该走的。
“近来我事情多,顾及不到你,信安侯府也终归不是个安生之处。明日你便随护卫走吧,侍女留在京中一段时间,过几天再由你侍女亲自将信送给那位,对外只说是回去养病,其他事你不用管了。”
拿捏人心这块,小江都王向来无师自通,先瞒着人走了的消息,等陛下知道了,也迟了。
他这是在赌那位对宝儿的情义究竟有几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要是赵玄铁了心要找出玉照,这片大齐没有一处是她的容身之地,便是自己拦着,也拦不过皇权。
陛下愿意这般劳师动众吗?
当然不会,那就不是陛下了——
玉照听完,用力揪了揪身下的裙摆。
说起来,那人还是她第一次真心实意喜欢的人。
对她也不差,可惜,造化弄人。
怪她贪生怕死。
得了,好聚好散,希望她睡一觉就都忘干净了。
***
“姑娘,姑娘!醒醒!”
天还没放亮,玉照被坠儿小声唤醒。
穆从羲站立在外边,一身黑衣,深锁眉头。
那位......连暗卫都派来了。
穆从羲隔着窗,对睡眼惺忪的玉照道:“府外有暗卫,离得远我也瞧不清到底有多少。你猜陛下是什么意思?若真是来监视你我?隔得这么远又能看到什么?”
玉照被情爱溺没了的脑子这会儿终于活了,她猜测:“许是不知晓我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他将身份掩藏的这般严严实实,半点不漏,又如何敢靠近叫你知晓?”
穆从羲赞许的看了她一眼:“那他这般又派人盯着,估计是你是我外甥女的事,叫他睡得不安稳了。”
玉照想了想,知道了舅舅的意思:“如今是一个时机,趁他们不敢靠近......”
“这群暗卫我熟识,名叫梅花卫,我有法子骗过他们,你什么都别收拾了,换上婢女的衣服,关津路引已经备好,立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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