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乖,好生高挺英俊的男子。
原以为上次那位已是世间罕见的好相貌,这位竟有过之而无不及,肃冷尊贵之姿,他虚活四十来岁,前所未见。
显然并非凡夫俗子。
估计也是那皇城翻云覆雨的大人物。
他方才把脉时看见,隔着厚厚被褥,这位男子将手掌钻进被子里与病人十指紧扣。
这可是稀罕,这位夫人曾经哪怕有几分姿色,如今却是半点辨认不出,只觉得脸上红肿可怖,男子竟还这般稀罕,几乎是不错眼的盯着,实在是罕见。
馆主默默收回视线,那日他曾给玉照诊过脉,自然是有所了解,便恭恭敬敬道:“夫人这脉象孱弱至极,若有若无,甚至叫我有些摸不准脉,上次来我医馆里时脉象倒还是正常,如今......”
而后又见一群人面色不善的看着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一通废话,连忙加上一句揣测:“估计是那日夫人咬伤了舌,后据说又染了风寒,本就身子孱弱,如今只怕是积劳已久罢了。这脉象这般虚弱怪异,着实凶险,夫人如此重病更不方便移驾,不如官人另寻医术厉害之人......”
这话却是只说对了一半,玉照如今脉象怪异,却是与旁的无关。
只是谁又能猜的到,人世间竟然还能有这般奇妙的经历。
赵玄闻言,又横生了几分煎熬痛苦,不是第一次听闻她的遭遇,如今再次从旁人口中听到,仍是如万箭攒心。
他眸中一片深暗,带着几分绝望,沙哑道:“此处可还有哪位医术高超的医者?请快些寻来。”
几位医者知晓自己斤两,皆是对望一眼,不敢答话。
赵玄也不为难几人,实在也是半点不敢相信这些人的话。
有本领的医者绝大多数都汇聚在太医署,可他又不敢冒险带着昏迷中的宝儿赶路操劳。
如今等着太医赶来,尚且不知要过多久。
直到天亮,玉照仍是昏迷不醒,赵玄想发设法喂药玉照皆是无法吞咽。
医者又赶来,诊脉后匆匆道:“若是喂不进去药,恐怕麻烦......”
赵玄面色苍白憔悴,连日来的不眠不休,脸色并不比身为病患的玉照好上多少,他低头克制的吻了吻她疲倦的眉眼。
权衡利弊,只能带她缓缓入京。
圣上的吩咐,很快车马便被备好。
赵玄手下人办事自然牢靠迅速,哪怕是匆促之间,也寻来六匹宝马拉着宽敞无比的黑漆马车,车内四角烧炉,遍地铺砌层层地锦,八扇明窗挂着珠帘络纱。
马车即使疾行起来,仍如履平地,丝毫不见晃荡。
......
玉照迈着轻盈的身体,轻松的入了紫阳观。
半点犹豫都不曾,熟悉的绕着路,往崇灵殿而去。
她初遇道长时,便是在崇灵殿内。
记得道长说过,日后她想见他,来此殿寻他便好。
玉照挽着裙摆,丝毫不费力的爬着一层又一次的台阶,她也不知如今是几年几月,只觉得有些热。
很快,随着她步伐迈进,映入眼帘的是她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
远处朱红的两扇透雕直棂如意门头,以及那扇糊着普通窗纸的窗楹,昏暗的光线中,依稀能见到里头的那尊陈旧甚至带着一丝破败的神像。
一切的一切,竟然如此熟悉。
五十年光景,都未曾有丝毫的变化。
玉照喉咙有些发堵,似乎有什么她脑海中被连成了一条线。
这个梦里,与她生活的那处,其实是有关联的吧?
冥冥之中便叫自己做了那些梦.......
为何?!为何会如此?
玉照只觉得头痛欲裂,有什么答案似乎呼之欲出。
她顿时不敢继续想下去,她有些怕......
怕自己还没见到他就醒过来了。
玉照站立在殿外揉了揉头,忍了许久才平息下来,正当她打算迈步上去,不知何处而来的护卫层层叠叠的涌现了出来。
不是曹都统,也不是李将军,更不是任何一个她认识、她熟识的人。
也是,时隔几十年,她认识的那批人,估计都早已入土了吧。
“这里是私人之所,闲杂人等禁止入内!”一个侍卫是伸臂挡在玉照身前。
年轻俊朗的青年禁卫,却不是她认识的人。
玉照呆呆的望着他一眼,尽力将自己笼罩在斗篷之下,她尽力语气平和的问他:“里头的是谁啊?”
那几人上下打量她一眼,并不回答她。
玉照皱着两道淡淡的眉,接着追问起他来:“是不是太上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