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东听见声音缓缓动了下,眼睛睁开,里面布满红血丝,目光忙寻向床上沉睡的岳琴,嘴里胡乱答着:“嗯,嗯,好。”
聂萱转身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回头说:“对了,中午我要出去,不用等我吃饭了。”
她爸心不在焉:“哦。”
聂萱知道他根本没听,撇撇嘴,无奈又无语,自己弄早饭去。
岳琴折腾了一整夜,睡得并不舒坦。醒来时天光大亮,恍惚不知身在何处。头昏脑涨,拍拍脸,神思逐渐清明。她想起昨天江岩对她极尽羞辱,那场景活生生闯入脑海,仿佛就在眼前重现一般。接着又想到聂东,记得自己对着他哭了整整一个上午,好似溺水者攀住浮木,脆弱无助,身心俱疲。
对,这是在聂东家。
她一夜未归。
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岳琴心跳加速,推开被子下床,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摸出手机查看来电记录,竟然没人找过她。
越平静,越可怕。
她手脚冰凉,穿上外套走出房间,聂萱正躺在沙发上看电影,见她出来便打了声招呼:“岳阿姨。”
“哦,萱萱啊,”她满不自在,尴尬道:“你爸爸呢?”
“买菜去了,很快回来。”
岳琴点头:“那你和他说一声,我先走了。”
“啊?”聂萱愣住:“你不等他吗?”
“不等了。”岳琴匆忙走向玄关。
聂萱心里真替她爸不值,但嘴上没说什么,看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她也起身到门口换鞋。
“岳阿姨,我正好出去办点事,和你一起走。”
“好。”
她们一同下楼,岳琴随口问:“你今天不上课吗?”
“今天周末。”
她点头,又问:“我们江铎周末也要上半天的,你们学校没这个要求吗?”
聂萱撇过去,觉得她有点神志混乱:“岳阿姨,江铎高三,我高二,不一样。”
“哦,哦,”岳琴这才反应过来:“对,你比江铎小一岁,我都忘了……”
聂萱没说什么,原本她想直接和岳琴沟通,让她以后不要再找她爸寻求安慰,这样不好。可见她魂不守舍的模样,想必说了也白说,还是去见江铎比较妥当。
两人各怀心思离开小区,打过招呼,分道扬镳。
岳琴搭计程车回家,到城南,穿过小巷,爬上八楼,开门进屋。
客厅传来电视的声响,有人在家。
岳琴屏住呼吸,连鞋也没换,定定望向那道身影,僵硬地走过去。
江岩单手支额,转头看她。
桌上有几盘凉菜,茶几脚下堆着啤酒瓶,他歪在沙发里,三分醉意,七分沉静,让人看不明白。
“回来了?”江岩一动不动望着她,嘴角浅笑,指指沙发:“过来坐。”
岳琴没动。
他又笑:“这么讨厌我啊?”
岳琴嘴唇微颤,僵直背脊,问:“……你想怎么样?”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江岩笑看着她:“阿琴,你到底想怎么样?嗯?”
岳琴紧抿着唇,脸色泛白。
“要不等江铎高考完,你让聂东直接搬过来好了,”他慢条斯理起身,缓缓走到她跟前,像情人低语一般:“你喜欢两个男人陪你玩儿,可以直说啊,我没关系的,只要你高兴就好。”
岳琴双手发颤:“我和聂东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别胡说!”
“哦,所以你昨晚不是和聂东在一起吗?”
“我……”
江岩细细打量她百口莫辩的表情,眼角笑意隐去,也没打算给她解释的机会,直问:“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阿琴,你于心何忍?你怎么做的出来?”
岳琴瞪大眼睛张着嘴愣在那里,脑子嗡嗡直响,险些屈服在他的诱导里,以为又是自己罪无可恕。
凭什么?凭什么施暴者会是一副受害者的姿态?而被折磨的人却要承担这一切责任?
“我真的……受够了。”
“你说什么?”
“我说我受够了!”岳琴红着眼眶往后退开,伸手指他:“你问我于心何忍,你真问得出口……就在昨天,我被你用各种下三滥的脏话咒骂,被你当成母狗一样践踏,你问我为什么,你还是人吗?啊?”
江岩难得见她发怒,一时没有反应,神色越变越冷,居高临下看着:“原来跟我上床让你这么难受,那你找我复婚干什么?逗我玩儿是吧?”
岳琴听他又在转开话题故意曲解,气得浑身发抖,口不能言。
他愈发冷笑:“你不该被当成母狗践踏么?岳琴,我给过你机会的,好好想想,那天晚上遇到聂东,我是不是给过你机会?可你对我坦诚了吗?没有。你欺瞒我,那就应该受到惩罚,这是你自找的。”
岳琴死死咬唇,四肢冰凉,最终猝然一笑:“你所谓的机会不过是个陷阱而已,如果当初我老实交代和聂东的关系,你就会大度地放过我?呵,怎么可能,我还不了解吗江岩,别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