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前,她没见过我,更没和我说过一句话,若非我自己找到了她居住过的院子,亲自钻过狗洞摸过她的手,我甚至不知道她还曾活着,我还有母亲。”
“毕竟,我是被过继给林锦的。”
林锦就是当年林氏的二哥。
祁姽听后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按照林晞的说法,定国公府曾欺君罔上这件事是真的!!
然而比起愤怒,祁姽心中升腾更多的感情居然是怜惜和忿忿。
祁姽抿唇,她小声说:“……你娘有点过分。”
林晞闭了闭眼,他握着祁姽的手更紧了。
他拉着祁姽离开这处院子,穿过花丛和小路,绕近路来到一处演武场。
祁姽诧异地看着在演武场上打拳的人,她瞪大眼睛,看了看那人的面颊,再看看林晞的……
“他是……”
“……之前王姑姑说林霄是从北疆老家来的族人,现在想想我真是个傻子。”
林晞看着演武场上像是在泄愤一样打拳的林霄,语气呢喃:“他应该是我的亲弟弟吧,在她去北疆再嫁后所生的孩子。”
祁姽慢了半拍才回神,她不可思议地说:“王都督会同意?”
“王都督和我父亲以及当年还活着的二叔林锦都是朋友,关系很好的。”林晞长出一口气,他的面色晴朗起来:“阿姽,这件事是三个都督府的错误,定国公府有错,镇国公府有错,就连月氏的王都督也有错。”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们?”
日光下,青年看过来的眼神幽暗深邃,仿佛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祁姽下意识地说:“什么叫怎么处理?”
她话说出口,越想越觉得奇怪:“这件事从一开始就不对劲,明明是有人针对你啊!”
林晞噗地笑了出来,他看着祁姽的眼神很温和。
他用漫不经心的语气说:“不外乎是因你我关系亲近所致。”
听到这话,祁姽的脸忍不住一红,她瞪林晞:“好好说话!”
“好,我认真说。”林晞突然后退半步,一本正经地跪下来:“尊敬的陛下,您是否还心悦于臣呢?”
听了林晞这直白的话语,祁姽差点直接跳起来,她连连后退,语气有些弱:“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林晞眨眨眼:“因为这才是此事的重点啊。”
祁姽不满地说:“那和你是否心悦于我没关系吗?”
“……噗。”
林晞听后再也忍不住,他直接低头闷笑起来。
祁姽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透露了什么,她双颊绯红,表情却微微狰狞起来:“你笑什么?我若不是关心你,至于跑来找你吗?”
想到自己可能早就暴露了,祁姽索性破罐子破摔:“林明允,我是不能让你入宫,我也不希望你入宫,这并非因我寡情,当初你我虽未下定,却也……”
她认真地看着林晞:“我曾想,君不负我,我亦当如此。”
林晞看着女孩那双黑而亮的眼睛,恍惚间想起当年谢宁曾说过的话。
“……公主她啊,是最尊贵的之人。”
彼时谢宁曾用略显憧憬的语气说:“我不敢自比殿下,若能得一二分风采,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想来,谢宁说的没错。
林晞微笑起来:“嗯,你说的没错,所以……我改主意了。”
祁姽一愣:“哎?”
林晞轻声说:“我之前说了,我对这个本朝……其实并没有太过想法。”
“林氏镇守边疆数十载,最终却老的老,死的死,还受到了皇室的迫害,我母亲因此隐姓埋名,离开京城,前往边疆,我成了无父无母之人……”
“我曾恨过父亲,恨过外公,恨过谢宁,恨过母亲……”
“我恨过很多人,可我知道,其实他们也很无辜。”
“皇权如此,朝堂政局如此,家族若想长久生存下去,必然要付出种种代价。”
林晞长出一口气,他握住祁姽的手,自己慢慢站了起来。
“但现在不同了。”
有个人却恪守诺言,不因身份而改变,也不曾因时局和朝堂利益而毁约。
她很直接地站在他面前,告诉他,那些都不是关键。
“定国公府的爵位,你收走吧。”
林晞如此说:“但如今王都督的夫人,绝对不会是我的母亲,明白我的意思吗?”
祁姽慢了半拍,她微微蹙眉:“你确定能收拾妥当吗?”
林晞说:“不能,但有皇家暗卫暗中帮忙,就绝对没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