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四二年春天,九岁的孤儿娜斯塔西娅和六岁的孤儿卓娅一起被收养。当两人反应过来时,已经从寒冷的北欧到了遥远的美国东部,住进一座名为画眉田庄的宅院里。
这里没有别人,只有管家诺玛与她们作伴。叁人语言不通,只能依靠比划手势和连蒙带猜来交流。不久后,两个孩子勉为其难学会英语。
娜斯塔西娅问出心中的疑惑,“诺玛,是你收养我们吗?”
诺玛用简单的语句告诉她,“是这里的主人,康里·佐-法兰杰斯先生。”
娜斯塔西娅又问:“他在哪里?”
诺玛笑笑说:“我不知道。”
盛夏的一天,娜斯塔西娅坐在大厅一隅的大钢琴前,伸出纤细的食指在白色琴键上按出声音,白皙的小脸上笑容可掬。
不羁的琴声飘荡在高墙阔室里,娜斯塔西娅兀自玩得很开心。这架钢琴是她唯一的玩具,诺玛说过她可以随便弹,弹坏了也不要紧,可以找人来修。
就在此时,凌乱的琴声中响起轻微的敲门声,娜斯塔西娅抬起头,琴声顿止,万籁俱寂,大厅门口伫立着一个金发男人。
娜斯塔西娅呆呆起身,只见对方径自迈进厅里,个子高大,面容冷峻,一袭沉闷的黑色正装无端为他平添威慑力,使他的出现充满无形压力。
好在他没有走近娜斯塔西娅,只是在沙发边停下来,自然而然落座,一副主人风范。
“过来。”他的声音平静得毫无波澜。
娜斯塔西娅福至心灵,连忙跑到他面前去,“你……是法兰杰斯先生吗?”
男人的一头浓密金发打理得一丝不苟,英俊的脸庞上,深邃的蓝眸看似淡然自若,实则晦涩深沉不失锐利。
“法兰杰斯先生?”他微微玩味地重复,当即明白什么,明知故问道,“你还不认识你的养父?”
娜斯塔西娅被问住了,懵懵懂懂的脑海里一时转不过弯来。
“安小姐?”诺玛带着卓娅一块儿走到大厅里来,一发现陌生人,立刻警觉地将两个孩子护在身后。
安,是娜斯塔西娅的另一个名字,她尤为喜欢,诺玛想让她开心,便唤她安小姐。
“这位先生是……”
男人风轻云淡道:“去通知康里,就说海登·法兰杰斯找他,我在这里等着。”
“你是海登·法兰杰斯先生?”
他颔首,诺玛便拉起两个孩子的手准备去打电话,谁知他抬起手,指着娜斯塔西娅,“让她留下。”
诺玛心惊,握着娜斯塔西娅的手在颤抖,他面不改色道:“还不去通知康里?”
诺玛一咬牙,松开娜斯塔西娅的小手,拉着卓娅匆匆走出大厅。
娜斯塔西娅回过神来,嗫嚅问:“你不是我的养父?”
答案显而易见,男人甚至懒得回答她,指着钢琴道:“你不是在弹琴吗?继续弹,不必在意我。”
娜斯塔西娅一咬唇,低声道:“我、我不会弹。”
他一眨眼,意味不明道:“你喜欢弹钢琴?”
娜斯塔西娅点点头,他起身走向钢琴,站在琴椅旁,长身玉立,气韵高华,颇有伟大钢琴家风采。
他的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道:“过来,我教你。”
娜斯塔西娅愣了一下,随即眼睛一亮,无知无畏地凑过去,坐在琴椅上,腼腆地望着要教她弹琴的男人。
男人垂眸,目光不自觉落在女孩圆润的脸庞上,她也有一双蓝眼睛,清亮澄澈,满含笑意而熠熠生辉。
不多时,琴声悠扬的画眉田庄赶来一群黑衣男人,训练有素地包围大厅,黑乎乎的枪口直指钢琴旁边的金发男人,负责人上前一步,义正严词要他放开女孩。
娜斯塔西娅吓得直发抖,扭过头左顾右盼,身边的金发男人轻轻抚摸她的脑袋,全然没有将这些人当作一回事,面不改色地单手弹着一闪一闪小星星,漫不经心道:“拿枪指着孩子,这就是你们的本事?”
一群大男人一噎,面面相觑,最终负责人点头,他们立刻收起枪。
此后,便是漫长的等待。
约莫过了叁个小时,康里·佐-法兰杰斯匆匆抵达,大步流星走进氛围紧张却诡异流动着轻快音符的大厅,幽暗的眼眸不悦眯起。
胆敢自称海登·法兰杰斯的金发蓝眼的男人,全世界只有一个——
“艾维斯。”
琴声骤止,身边的男人起身,娜斯塔西娅扭过头,一眼望去,正正对上一双凛冽的目光。来人乌发暗眸,身形挺拔,俊美的面容冷酷而阴沉,不带一丝情感,他的到来使本就僵硬的氛围愈发凝固。
窗外天色晴朗,日光融融,娜斯塔西娅坐在琴椅上,不寒而栗。
“你好大的胆子!”康里的怒气不加掩饰,根本没想到安魂会神秘莫测的最高决策人艾维斯五世敢独自一人孑然一身来到他的地盘,明目张胆挑衅,还大言不惭自称海登·法兰杰斯,光明正大羞辱。
“康里,”艾维斯五世毫不在意走近盛怒的康里,一旁的黑衣人们又提起枪指着他,“担心他们擦枪走火,先把你射死了吗?”
黑衣人们眼角一抽,不由再次放下枪支。
“你来干什么?”
“来随意看看。”
康里不动声色深吸一口气,竭力压下心中的怒火,暂时忘却灭门之仇,他看一眼钢琴旁边的女孩,暗忖片刻,漠然道:“跟我过来。”
楼上的书房里,艾维斯五世一进门,拳风袭来,他如闪电般避开,眨眼之间,康里已经掏出手枪指着他的额头,动作迅猛利落。
“我看你是来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