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就在春枝转头和奉氏一起慢慢清理着家里的眼线、然后再买来许多丫鬟仆役填补他们的空缺的时候,柴东也再次在朝堂上打响了名号——
他以自己的名义上书,一举参倒了礼部尚书周卿。
周卿不是太子的人,他也不属于秦王。这个人属于完全的中间派,也一直以自己没有依靠任何人而爬到今天的地位而感到自豪。
但因为主掌礼部的关系,他自认为身上背负着维持国家正统礼教的重大责任,因此在上次太子骚扰梁王一事之后,他曾经当众表态,依然维持太子正统的地位,却叱责梁王不学无术,不务正业。到头来,明明是受害者的梁王,却反倒被他给扣了满头的大帽子,搞得好像是他勾引太子,然后才把太子给勾带坏了似的!
对于秦王,他也向来不客气。只因皇贵妃是二嫁之身,因此他坚持秦王血脉不纯,无数次在朝堂之上阻拦皇帝将要紧事交给秦王去做。秦王心里都快恨死他了!
只是周卿这个人向来为官周正,不贪污不欺凌百姓,就连远在老家的族人也都规规矩矩的做事,秦王带着人拿着西洋镜在他身上扫视了半天,也没有找出可以攻击的点来。
但是,柴东找到了!
原来这个周尚书他有一个毛病,就是搜集古墨。
周家本来也是一方豪族,家中不缺钱花,他身为礼部尚书,月俸也不低,足以供应他们一家的花销还有余。但是,一方古墨的价钱可不低,更何况他是见到古墨就想囤积,所以这些年来,他手头只要有余钱就都花了出去,府上还专门空出来一个房间屯放古墨。
柴东就从他的这个癖好下手,终于发现,在三年前,他的一个属下为了讨他的欢心,竟然强逼一个乡绅将家里世代传下来的一方小道士墨给出让了。虽然价钱不低,但是乡绅一家向来将这一方墨视为珍宝,是打算世代流传下去的。被迫把古墨卖出去后,乡绅就病了,不久之后一命呜呼。
柴东抓住这一点,弹劾周尚书玩物丧志,逼死人命。
再有秦王在一旁推波助澜,还将乡绅的儿子给找了出来做人证。周尚书无法为自己辩驳,也就老实认罪,丢了尚书的官位。
不止是他,还有那个当初强逼乡绅出让古墨的下属、以及帮助他寻摸过古墨的人,他们也都受到了牵连。
这下,柴东在朝中光芒大绽,声名鹊起。
毕竟,他才刚入御史台两年,没想到现在就能笔下生花,还扳倒了一个二品大员!这可是多少老御史都办不到的!
周尚书这个老东西倒了,秦王也是大喜,他立马又给柴东夫妻下帖子,请他们上王府赴宴去。这次的宴席,是他专门为柴东夫妻准备的!甚至,他叮嘱柴东带上立小子。
春枝捧着这帖子,她心里很有些惴惴不安。
“我怎么总觉得他们肯定没好事?”她大小声和柴东咬耳朵,“以他们的小心眼,这次你做出这事他们肯定会赏,但之前我们那么不听话,他们心里肯定憋着气呢!”
“那又如何?有本事让他们对咱们下手啊?”柴东眉梢一挑,志得意满的说。
春枝一顿,柴东就拍拍她的肩膀。“别担心。你现在背后也是有靠山的人,秦王秦王妃寻常不敢动你。而且,如今一枝春的生意越做越大,每个月的盈余还大半都给了他们。而秦王要争储,他就要花钱,他们现在本来就是入不敷出的状态。就算是看在钱的面子上,他们也不会把你给怎么样的。毕竟谁会和钱过不去?”
“至于我……”他又浅浅一笑,“我的才华,他是看在眼里的。虽然现在秦王心里对我恨得牙痒痒,可是他也对我无可奈何,毕竟以后他要用到我的地方还多了去了!德妃又在皇上跟前得宠,他敢动我一下,德妃只要哭两嗓子,皇上必定会动怒。到时候太子再趁机发难……你觉得,在这个紧要关头,他会这样自寻死路吗?”
春枝眨眨眼,她再眨眨眼。
“相公,你真是越来越坏了。”她轻声说,“对秦王殿下,你还敢这么算计他。他们夫妻俩现在肚子里指不定憋了多少火气呢!”
“那他们也得憋着。”柴东冷声说,“既然一开始他们就没有用对待士人之心对待我,那他们也就别指望我用对待主人的方式去恭敬对待他们。之前我们韬光养晦,一直忍受着他们的胡搅蛮缠,那是因为我们没有底气,只能逆来顺受。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的底气越来越足,那就当然不用怕他们!”
春枝又不禁扑哧一笑。“你说得没错。一开始就是他们瞧不上咱们的,其实现在他们的态度也并没有改变多少。既然如此,咱们也的确不用给他们多少脸面,不然他们还当咱们欠他们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