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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节(1 / 2)

在激烈凶狠的肉搏战中,五个打手陆续倒下,胥乔自己也受了几下猛击,其中一次击在他后背的肘击,连远处的金鲤真都听到一声重若千钧的沉闷声响从他的胸腔中传出。

一枚子弹击中胥乔脚边,子弹弹跳着滚开,一路滚到屋角。

胥乔踩在一个臂膀上纹着金乌纹身的壮汉背上,无视了这枚警告性质的子弹,利落一折,在壮汉的惨叫声中,扔下了对方变得软绵绵的手臂。

华奇面沉如水地看着气喘吁吁的胥乔在他眼前慢慢抬起头来,青年掩映在凌乱黑发中的目光如同一只背水一战的饿狼,冰冷又狠厉。

“小丑的表演差不多该收敛了……柳、择、非。”他冷着脸,沉声说道。

“柳择非?”

迎着他威胁的目光,胥乔低下头,发出一声嘲讽的轻笑。

“我……是胥乔,是地下世界中随处可见的渣滓,在背叛和阴谋中踏着别人的鲜血一路走到现在的胥乔,我不会表演,只会杀人——想要用你们肮脏的手碰她,就先跨过我的尸体——”

胥乔咽下涌上喉口的铁锈味,慢慢打直了背脊,向华奇露出挑衅的微笑:“……你敢吗,华先生?”

满堂寂静。

华奇铁青着脸朝胥乔走出一步,他脚下的皮鞋在冷硬的水泥地面上发出咔嗒一声后,又停下了。

他冷冷地盯着胥乔,半晌后,目光移向他身后的金鲤真。

“三小姐,你训狗的技术真是不错。”

说完后,他转身向石阶上走去,对身旁的爪牙们说:“把他们带上来。”

几个拿着枪的打手走了过来,恶狠狠地威胁道:“快走!”

金鲤真抓着胥乔的手臂,被打手们一路拿枪指着赶出灯塔,逼到陡峭的悬崖边围了起来。

身后几十米处就是波澜壮阔的大海,凶猛的浪头在昏暗的夜色中用力击打着陡峭的山壁,高低不平的礁石在起伏的海浪中若隐若现,宛如张开血盆大口的怪兽。

礼炮声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世界安静得只剩下接连不断的震耳海浪声,夜,进入了最黑的时候。

“今天,是一个殉情的好天气。”已经恢复如常的华奇双手背在身后,笑着说道:“你觉得呢?”

“我也觉得。”金鲤真说:“你和金立英什么时候去死?”

华奇的笑容僵了片刻,皮笑肉不笑地说:“三小姐,您真是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如果不是我看着您长大,真要怀疑是有人和金家开玩笑,把您和什么市井小民的女流氓调了个包。”

“金立英呢?”站在金鲤真面前的胥乔开口了。

“摁死一只蚂蚁而已,还用不着二爷出手。”华奇笑道。

“原来是我高估他了。”胥乔微笑着,轻声说道:“我原本以为,二爷为我这只蚂蚁鞠躬尽瘁了十六年时间,至少最后关头会出来验收这出好戏,没想到就算我手无寸铁,被十几把枪指着,他也不敢出来露上一面——成大事者,果然小心谨慎。”

“你也太自信了,二爷日理万机,怎么可能把心思花在你这种小人物身上?”华奇眯起眼,讽刺地说道:“你顺着金鲤真的落水查出了自己的身世,暗中接触李魏昂,和警方达成协议,这一切,我们早已知晓。从十六年前,我们就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你真的以为自己能扳倒我们吗?”

“你知道的,不过是我们想让你知道的,你选择的路,不过是我们想让你走的路——你的一切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十六年前,你没能从我手中逃脱,十六年后,同样不能。”华奇笑着看着胥乔:“真可惜,直到最后,你都没能想起过去的事,看不到你悔恨交加的模样,实在是一大遗憾——不过,若是当年你没有失忆,你也不会有多出来的这十六年。”

看着胥乔冰冷的目光,他微笑道:“你摸摸自己头顶的左侧方,也许还能摸出当年被子弹击中的伤疤呢。”

当年柳择非和金鲤真逃出密室后分开逃走,他和手下兵分两路追击,他追上了柳择非,并且击中了他。子弹击中柳择非的头部,他却依然活着,甚至还试图挣扎着逃跑,他跟了他一路,血也流了一路,他依然像垃圾场里的蟑螂一样,坚强地活着。

“那枚子弹恰好嵌在你的颅骨上,除了让你失去记忆以外,没有对你造成任何严重伤害。”华奇用一种嘲讽的语气,笑着说道:“凑巧的是,顺利逃脱追捕的金鲤真不知为何落入湖中,高烧数天后也失去了之前的记忆……这太不可思议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呢?”

十六年前,柳择非被子弹击中头部却奇迹般地存活下来,经过多次试探和医学检测,在确认他是真的失忆而非伪装后,他们为他计划出了更精彩更盛大的人生剧本。

他们在精挑细选下,选中了一对男方酗酒,女方患癌的夫妻,将他们一家和失去记忆,伪造了身份年龄的柳择非一起送出国。

妻子癌症去世后,再也没有人能管住酗酒的丈夫,丈夫挥霍无度,日夜买醉,很快就因为酒精中毒跟着去世了。

留下一个孤女,他们只是略施小计,就让她染上了毒瘾。

为了就近监控,他们将金鲤真所在的加州疗养院的工作机会送到孤女面前,急需毒资的孤女毫不犹豫就抓住了这个机会,毒品的力量能彻底破坏一个人的神经结构,摧毁一个人正常的思维能力,毒瘾上头时,人和疯狗没有什么两样。几乎没有再另花心力,孤女就向着他们希望的方向,带着柳择非一起堕往更深的深渊。

终于,柳择非在他们的期望之中,走出了通向罪恶的第一步,比他们预料的时间要早得多的多,就连华奇自己,都不由对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孩产生了欣赏,他的心性,他的智力,绝对是华奇生平所见的顶级。

唯一的意外就是,金鲤真居然又一次出现在了和柳择非有关的犯罪现场。

后来,由于监护人死亡,柳择非被送到了美国的福利机构,凭他的聪明才智,一定有大把条件优秀的夫妻愿意收养他——这怎么可以呢?

他们资助了这家福利机构,用数额可观的美元换到了官方对柳择非“不建议开放收养程序”的评语,又花了一点小钱,为柳择非营造出了一个充满敌意和冷漠的生长环境。

后来,柳择非偷渡回国,阴差阳错落进宽胖子的手里,接下来的事情就更简单了。

只是,他依然没有想到,柳择非和金鲤真的命运线,再次死死地缠绕在一起。

“简直就像命中注定一般……命中注定你们会死在一起。”华奇轻声说。

宽胖子被柳择非杀死后,他们选定了第三个祭品——张春,他在张春面前频频称赞柳择非,暗示有意让柳择非取代他的区域负责人地位,张春和柳择非的矛盾果然越演越烈,张春失踪,是他们意料之中的事。

“择非择非,你的父母给你取这个名,本是想让你成为一个光明磊落的人,一个剔除罪恶的英雄,你原本也有着令人艳羡的出身,现在却成为挣扎在社会底层,躲藏在阴影中受人唾弃的犯罪分子,你的父母找上门时,你没有和他们相认真是太让人失望了,我本来还期待着你和你犯下的罪证被送到柳启翰和俞璧面前时,他们震惊的模样呢。你说……如果让你公正廉明,一生将正义贯彻到底的父母看见了,他们会愧疚地痛哭,为你隐瞒罪证,还是——”华奇的脸上露着颇感有趣的笑容:“在一番痛苦抉择后,将你亲手送进监狱,再一次——舍弃你呢?”

正义,何为正义?

柳启翰和俞璧贯彻的就是正义吗?

对被舍弃的柳择非而言,也是正义吗?

他们坚持的正义,没有帮他惩罚害死清瑶的人,和柳启翰、俞璧他们一样,认为法律就是正义的人冷冰冰地告诉他“从法律上来说——”

从法律上来说,猥亵清瑶的导师只是猥亵罪,顶多行政拘留。清瑶死了,白死了,让她自杀的人好好地坐在警局里,嘲笑他的不自量力,而那些贯彻正义的人,护在杀人凶手面前,让他冷静。

法律不是他的正义,也不是清瑶的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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