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还有三年时间,只要再熬过三年,一切就都结束了。
只可惜,三年的时间远比她以为的还要难熬得多。
就在他们搬离威兹曼旧宅的一个月后,盖世太保带人在一天夜里忽然闯进了他们的新家……
第49章 <49 二战挽歌(十三)
这场战争旷日持久,自1939年算起,至今已经过去了三年有余。
谁都知道,这个时候双方急切需要的便是可以扭转战局的武器,而早在1937年,希特勒便批准了德国研制原子弹的计划——“铀计划”。
但在1942年以前,希特勒完全把赌注押在了闪电战上。他认定战争会很快结束,德国没有原子弹照样可以取胜。这样“铀计划”的进展就比较缓慢。
另一方面,在1941年,被称作“圣约翰行列”的事件出现在来此礼拜的信徒面前,引起了党卫军的注意。所谓的“圣约翰行列”实际上是几只羽虱在没有光源的状态下,炯炯耀眼地在空中作成缓慢的行列,最后自燃烧尽而死。
在这个时代看来,这简直是上帝选择了德国的最好证据,堪称奇迹,他们必须要采取行动证明雅利安人的优越性。
为了改变战争的劣势,这两件事被同时推到了纳粹的高层面前,某种程度上是科学与迷信的巨大碰撞。
但不管怎样,为了两个项目的同时推进,纳粹都需要大量的资金和人员,而在第三帝国的科学领域里被誉为双头天才的威兹曼姐弟俩——克罗蒂雅·威兹曼和阿道夫·k·威兹曼自然也被召来。
于是在盖世太保的带领下,他们见到了党卫军当时的最高指挥官,海因里希·希姆莱。这个在战后被评为“有史以来最大的刽子手”的男人在见到他们姐弟时表现得和颜悦色,尤其是在见到阿道夫时,直呼他是帝国不可或缺的重要人才,这让克罗蒂雅和阿道夫面面相觑。
与海因里希·希姆莱的会见时间十分短暂,他本人似乎也没有太多的时间留在这些事上,但为了表达对科学家的尊敬,他直言愿意将选择的机会留给他们。
“我想在这个时候,你们应该会向元首与第三帝国表达绝对的忠诚。”
“但抱歉的是,二位必须选择不同的研究项目,这样才能避免我们押错筹码的可能。”
这话说得很好听,但明眼人都知道,这不过是为了提醒他们如果想要继续活命,就必须证明自己是有用的、是无可替代的,而强制将他们分离两地做不同的研究,无非是为了让他们成为彼此的人质,以便更好地拿捏控制他们。
所以,他们必须现在做出抉择,是参与德国研制原子弹的铀计划还是前往德累斯顿研究背景成谜的石盘。
然后江九幺毫不犹豫地替自己的弟弟做出了选择,由他去进行对石盘的研究——
“石盘好啊!保不准还能跟上帝一对一畅谈人生!真是做梦都能笑醒啊!”
阿道夫没有说话,自家姐姐的夸张笑容看起来要多假有多假,而他也很清楚,比起摸不着边际、且从未见过的石盘,铀计划才是真正可以预见的可怕力量。
“我反对。”
“反对无效。”
江九幺没有给阿道夫任何沟通的机会,而在少时便作为德国放射化学家和物理学家奥托·哈恩第一助手的她亲眼见证用中子轰击铀核的过程中使铀核发生的裂变,对该领域的研究远比阿道夫更有发言权。
因为,她的提案很快得到了党卫军高层的同意了。
为此,阿道夫非常生气,甚至在临别前的一段时间,他都对自己的姐姐避而不见。
江九幺怒了,她好不容易做出的舍己为人变得无比做作且自以为是,说到底,她这么苦逼了一生还不是为了他这臭小子好!
于是在离开柏林前往铀计划研究所的前一晚,她忍无可忍地带上了开锁一级棒的里昂先生来到阿道夫的房间前,在他快狠准的一脚下,他反锁的房门一下子就被踹开了。
里昂先生识明白接下去的谈话并不适合他在场,在暴力拆除房门后便靠墙站在屋外,他点燃了一支烟后静静地递到嘴边。
江九幺杀进了阿道夫的房间,他的行李箱好好地摆在衣橱上面,没有一点收拾过的痕迹,而他本人正躺在床上,为她忽然的破门而入所惊吓。
“阿道夫!”
“……”
他的头皮发麻,每次克罗蒂雅叫他的全名都意味着她发怒了,对他而言,没有一件事会比这更可怕的了。
“你给我起来!”
江九幺毫不客气地冲到了弟弟的床边,拉过他的被子作势要掀开,对方一见她的架势,立刻扯住了被子望自己的头上罩,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部分乱糟糟的头发。
阿道夫闷在被子里悄声说道:“姐姐,现在是睡觉时间,我没有穿衣服……”
“少来!你从头到脚我哪儿没有看过!”
“……”
江九幺没有被这蠢话吓退,她更加用力地扯起他的被子,但阿道夫也没有撒手的打算,两人的拉扯一时变成了角力。
最后还是阿道夫先服输,主动放开了手。
但在惯性的作用下,没有收住力道的她立刻往后仰倒,好在阿道夫眼明手快,及时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回来,继而跌进他的怀抱。
阿道夫松了口气,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女人:“姐姐,你没事吧?”
江九幺没有接话,而是扯起他此刻穿得无比正规的衬衫,去他的睡觉时间。
“你不是说没穿衣服吗?”
“……”
面对阿道夫的沉默,江九幺知道自己没有猜错,她刚才意外截获了阿道夫向上递交的文件,那是他这几年关于核裂变所做的全部研究概论。
也就是说,在她进门之前,他正准备用这些东西去跟党卫军谈项目更换人选的事。
没错,阿道夫要替她去参加铀计划小组。
“你是觉得这是在过家家还是别的什么?你以为他们有多能容忍我们随便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