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江九幺在某种意义上拥有了新的主人。
山口家是一户老实本分的农户,因为祖上没有留下农田,男主人山口利便自个儿带着锄头去开垦了片荒地。虽然离村里远了些,但凭着他的勤恳努力,几年下来,这些地皮的农作足够他养活自己和缴纳税收。
前两年经人说媒娶了妻,年前刚抱上了大胖儿子,一家三口勤俭节约,过得也算是其乐融融。
江九幺自然发挥了她身为扫帚的优良品质,每天都在年轻妇人的手中扫干净屋子里的每一处脏地方。
哗哗哗……
哗哗哗……
哗哗哗……
等到了晚上,江九幺就在屋子的角落里乖乖躺着,今天的她依旧是一把聪明伶俐的扫帚。
夜深了,每当万物沉眠之时,山口家的屋外就会出现一个模糊的身影。
江九幺不知道那是什么,但隐约能感觉到对方也是个妖怪,她总是悄悄地来,又悄悄地走,每回只是抱着主人家的小婴儿在家中走动,有时候还会哼唱摇篮曲。
那是个好听的女声,没有半点恶意。
江九幺连着受了几天的惊吓后也就习惯了,想来这妖怪是跟婴儿有什么渊源,而且也多亏了她,这孩子从来没在半夜闹腾过,也让平日劳作辛苦的山口夫妇能睡上安稳觉。
然而,妖有好妖,人没好人。
山口家的安闲日子没有过太久。
那是个稀松平常的夜晚,他们一家三口早早睡下了,就连江九幺都跟着倚在墙上呼呼大睡。
然后一伙山匪便闯了进来,他们手持粗劣的刀具,逼迫他们交出所有钱财和粮食,稍有不从便拳脚相加。
为了家人的安全,山口利自然交出了所有,但那伙人贪婪的目光又看向了他的妻子,欲行不轨。
山口利立刻抓起了离得最近的扫把充当武器,直面冲上去要跟那帮畜生同归于尽,但她这破棍子哪儿是利器的对手。
山匪的刀刃一下便贯穿了男人,在妻子凄厉的尖叫声中,痛苦且不甘地摔倒在地,他很快没了气息,但双眼仍死死地瞪着凶手。
见丈夫死了,年轻妇人在愤恨中挣扎反抗,也同样被利器刺死。
趴在床上的婴儿早早醒了,父母惨死的样子映在他的眼里,明明是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却也哇哇大哭了起来。
江九幺仍被死去的男人握在手中,她看着满地的刺目红光和从肚膛里流出的内脏,忽然明白了自己这回的本体到底是什么——
“扫把星。”
沾谁谁死,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第57章 <57 横扫天下(二)
血气溢满农户家狭小的屋子,任谁闻到了都会觉得呛得慌,只有那帮山匪不觉得,他们早已经习惯了这个味道。
眼见着杀了人,他们没有理由再留在这里,而亮晃晃的刀便朝向了仍在哭啼个不停的婴儿那里。
“啧,这兔崽子怎么处理?也不知是男是女。”其中一个山匪咂咂嘴,他一手扯开裹着婴儿的薄被子。
“你管那么多!这小崽子哭得招人烦,赶紧一刀了事!”
紧随其后进来的刀疤脸对小婴孩毫无兴趣,拿着刀在屋子里翻来翻去,锅碗瓢盆被翻得叮咣响。
“啧啧,这一家子穷鬼,咋就一点值钱东西没有?!”
刀疤脸一边翻腾一边骂骂咧咧,小婴儿丝毫没有减弱的哭声激得他更烦躁,他一脚踢了个锅子过去。
“我说老三,你有完没完!不是说让你把那小杂种宰了吗!”
“哎哟!你瞎踢什么踢!我就是觉得这小孩儿还是卖了比较合算!”
“就你麻烦事儿多!”
刀疤脸翻遍了屋子的每个角落,只掏到一点干粮和夫妇俩过年时存的几块腌肉。他把东西随意裹了裹,抄起刀走到婴儿身边。
“哇啦哇啦哭得老子烦躁!这赔钱的小杂种,留着干什么!送下去陪他爹娘去!”
刀起刀落就在一瞬间。
可也就在这一瞬间,刀疤脸忽然发现背后生出了个巨大的阴影,张牙舞爪地将他跟老三笼罩其下,逼人的寒气吓得他举刀的手都停了下来。
他惊吓之余慢慢回过头,而映入眼帘的竟是——
“……扫帚?!”
“我去!哪儿来那么大的扫帚啊!”
没错,江九幺升级了!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她只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能顺着意念移动一下,紧接着便有一股潮热的气息贯穿全身。
原来是扫帚沾了人类的精血,山口夫妇死不瞑目的怨气瞬间充盈她全身,以灵为脉,以气为血,硬生生打通了她的七经八脉,化出了双手与双脚。
“妈呀!这大扫帚还有鼻子有眼!!……扫、扫帚成精了!!”
很好,总结很到位。
江九幺的愤怒到达了顶点,可就在她卯足劲儿准备把他们拍到墙壁上抠也抠不下来的时候,一阵妖风呼一声吹散了窗户,山匪手里的火把嗖嗖两声全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