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妖狐花了很大的气力才保住了他的那些藏书,并表达了自己已经在反思留守儿童的问题,以后绝对不会再丢下他们孤儿寡母。
虽然这套说辞莫名想让人打他,但小天狗勉勉强强还是接受了。
不管是多熟的人,在一起生活总会有些小打小闹,但时间久了就知道彼此的命运早就紧紧相连。
妖狐找了个天朗气清的日子把狐狸洞跟江九幺他们家的那个小山洞打通了,愣是把两室户变成了一室户,还施法把洞里的装潢家具全部换了新的,用他的话说就是新年新气象,家里的碗筷也该重新整一套三人的了。
新认识的跳跳一家偶尔也会过来串串门,哥哥弟弟妹妹再带着他们的狗子番茄,一个都不落。
跳跳哥哥如他当日所说,完全没有放弃扫把姑娘的意思,只是强取豪夺变成了细水长流,他对自家弟弟妹妹说只要有诚意和毅力,总有一天能打动他们嫂子。
于是在他们登门造访没几次之后,狐狸洞那块久违的牌子又上线了,只是内容从“扫把与狗不得入内”变为了“僵尸与狗不得入内”。
小天狗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次总算是真的狗子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这牌子真起了作用,那之后一连好几天,跳跳一家都没再来过狐狸洞,不管是始终对江九幺展开追求攻势的跳跳哥哥,还是对妖狐藏书颇感兴趣却死不承认的跳跳弟弟,又或者是特别喜欢有翅膀的天狗弟弟的跳跳妹妹。
而江九幺再听到他们的消息已经是大半个月后的事了,那天老歪脖子树下的呱呱蛙逃命般的路过狐狸洞,并告诉他们山脚下的村庄出事了。
“出事了?”
“是啊呱,听说是闹僵尸了呱!”
“……”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有个人在告诉他们,吃惯了小打小闹,也该试试大风大浪了。
第66章 <66 横扫天下(十一)
闹僵尸这事一定与跳跳一家脱不了关系,毕竟方圆百里并没有那么多僵尸出没。
江九幺看着那一跟头栽在地上的青蛙瓷器扶着他的坐骑慌乱地爬起来,然后一路绝尘而去,远远地还能听到他大喊不想变成僵尸蛙什么的,一点都没了当初拿大舌头甩她巴掌的气势。
但江九幺还是捕捉到了关键,呱呱蛙说他不想变成僵尸,而从她在过往看香港僵尸片的理论经验来讲,所谓的闹僵尸无非是僵尸咬人变僵尸,僵尸再咬人变僵尸,最后变成全家缤纷僵尸桶的过程。
所以是跳跳一家下山找吃的了吗?
可江九幺记得早先跟他们闲聊的时候问过这种问题,他们的回答非常坚定果断,说是平时蜡烛元宝都不够吃,哪儿还有空下去咬人,况且他们当年就是从人类变得僵尸,念及这样的出生,也不会将同样的不幸带给别人。
——“所以我就算再娶不到媳妇,也不会随便咬人的啦。”
她想起了跳跳哥哥摸着后脑勺朝自己露出一口白牙傻笑的样子。
江九幺握了握拳头,她决定下山看个究竟,说她是去寻找友人也好,说她是去拯救村民也好,反正她是肯定没有办法事不关己地看着山下全家缤纷僵尸桶的诞生。
但同样听了青蛙瓷器讲述的妖狐在看出她准备下山后果断出手阻止了她,在他看来,妖怪就是妖怪,不主动害人已经是发了善心,至于僵尸咬人,那就跟狗要磨牙一样正常,所以——
“人类的闲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
江九幺被拉住后一个踉跄,她回头看着妖狐沉默半晌后忽然说道:“其实我以前也是人类。”
“……哈?丑扫把你睡糊涂了吗?”
她摇了摇头,在这个节骨眼说最多都是白搭:“你就当我是个圣母扫把吧,而且我也不相信跳跳他们会咬人。”
“……”
“我就去看看,说不定就是个误会。”江九幺挣脱开妖狐的手,又朝狐狸洞那儿大喊了声,“狗子,我出个门,记得给我留饭!”
妖狐见江九幺真就这么埋头往山下冲了,他烦躁地站在原地咋舌一声,终归是不放心这蠢货一个人冲出去找跳跳他们。
没错,回头他要是借口咬人又对扫把动了歪脑筋怎么办?
他放下手中的折扇,也朝屋里的小天狗喊了一声:“秃蛋!也记得给小生留饭!”
小天狗放下今晚晚饭的素材,他一边拿毛巾搓着湿哒哒的手,一边从狐狸洞探出半个身子,他望着两人匆忙下山的背影回喊了声——
“知道啦!记得早点回来吃饭!”
江九幺所在的这处山林从未远离人烟,走习惯山路后只需一个时辰便能下山,而山脚下是成片开垦完成的农田,几处大小不一的村落落座一隅,总人口数达到上百人。
因为距离最近的城镇都有百里地的缘故,这几处与世无争的村落便显得格外质朴安宁,村民个个乐观向上,靠自己的双手丰衣足食,每月仅一两次早早前往城镇赶集,购置些生活必需品。
妖狐向来是在山上最耐不住性子的那个,所以隔三差五就会藏起大尾巴下山遛弯,虽然更多时候是施法瞬移到城镇里去骗骗小姑娘。
江九幺偶尔也会下山凑凑热闹,但因为没有修炼成人形,所以多数时候都裹得跟个粽子似的,却总被臭狐狸吐槽说这样反而更加引人注目。
不过这次他们都没来得及乔装打扮,而事实上他们也确实用不着了,此刻太阳还未完全下山,正是附近农户归家吃晚饭的时候,可路上却连半个人影都没,仅有倒在田地上的农具和未收回的饭篮子说明这不久前或许还是有人在的。
“我去,这什么情况?”
“怕是都被咬死了吧……哎唷,你个丑扫把踹小生做什么!”
江九幺没搭理嗷嗷直叫的妖狐,她小心翼翼地走进离上山口最近的一处村庄,但里面同样是空落落的,没有一个人在。直到路过了两三排屋子,她才远远瞧见了一个蹲在角落里抖动不已的背影,像是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她展开向来会大好几个号的衣裳遮住了半张脸,然后小跑过去想问问那人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候,可等走近了后才发现,那人的抖动根本不是因为受到惊吓,而是正捧着个死老鼠的生啃。
“……卧槽。”
这两个字她脱口而出,连遮着脸的衣裳也不管不顾地松开了手,露出个惊恐无比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