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确实是个不错的主意,老古话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间桐脏砚完全可以不费一兵一卒地先把两个最有竞争力的对手消磨掉大半战力。
沉浸在巨大的悲伤中,远坂时臣没有理由怀疑自己的女儿,后者更是巧妙地将小樱在间桐家遭遇的一切省略,只说都是远坂葵思女心情,才会利用了servant将间桐之翁杀死。
远坂时臣俯身抱紧了受难至此的女儿,亲自送她回到卧房,放缓了语调摸着她的额头,愿她今晚还可以安然入睡。
但女儿的呼吸平稳之后,远坂时臣走出了房间,他已经没有犹豫了——
“archer,目标是卫宫切嗣。”
“当然了,master。”
始终在门外等候的少女眼中,与远坂时臣的一样,仇恨淹没了对胜利的渴望,对爱因兹贝伦家的作战计划不过是时间问题。
江九幺在边上又叹了口气,变成阿飘之后,她做的最多的也就是叹气了。
之后,她的日子变得相对稳当又无趣起来,你不能指望一个阿飘能再做些什么。
她无法与人沟通,无法接触实物,虽然有想过离开远坂府,但考虑过去找扛了自己尸体跑路的吉尔伽美什,但最后还是不放心在远坂家的女儿而选择留了下来。
今晚,远坂时臣将正面迎战卫宫切嗣,此前他们已经有过连续的两次交手。
他在出发前叫来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在一番叮嘱后,他拿过了桌上的一个细长的黑色木匣,在满是天鹅绒装饰的匣内整齐地摆放着一把精美的短剑。
“azoth之剑。由祖传的宝石精工制成,魔力充填之后可以做为礼装使用。虽然时机有些早了,但希望我不在的时候,你们也能保护自己。”
没有再与女儿说太多,远坂时臣知道自己该离开了,他从沙发上站起来最后给了女儿一个拥抱。
“我很快就会回来,不用担心。”
“放心吧,父亲。我会保护小樱,保护这个家的。”
作为长女的远坂凛向父亲郑重地承诺,但他们都没有看到的是始终保持着沉默的另一个女孩。
远坂时臣带着欣慰的笑容放开了两个孩子,妻子的离世让他想清楚了很多事,在达成了远坂家的夙愿后,他愿意以一个父亲的身份重新考量对她们未来的安排——那同样也是葵所希望看到的吧。
但他的笑容很快凝固在了嘴角。
那是皮肉被刺穿的声音,突兀地在寂静的夜晚响起。
远坂时臣没有任何防备,正常来说,他也不会去防备自己的亲生女儿。所以尖锐物体刺入胸膛的疼痛令他瞬间失神,喷射而出鲜血的浸红了他的上衣,但因为都是红色的原因,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骇人。
他的视线下移——
那是一双小手,自己无数次牵过的一双小手,紧握着azoth之剑的剑柄刺入了他的胸膛。
另一边的远坂凛尚未明白发生了什么,她抱着怀中已经空荡荡的木头匣子惊愕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刺杀了自己父亲。
所有的疑问与绝望断在了她的嘴里,然后被忽然出现的一道黑影踹到了墙上,挣扎了两下后昏了过去。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在次女冰冷的注视下,远坂时臣终于理解了这份疼痛。
“……为什么?”
这是生命最后的疑问。
女孩的脸上没有了佯装的楚楚可怜,她露出属于腐朽老人的奸邪笑容,皮肉下是他所操控的虫子窜动爬行的痕迹。
“时臣哟,真是非常感谢,将这个孩子送到间桐家来。”
“你……你是……”
“虽然很久没见面了,但这样就把老朽忘了,还真是令人困扰啊。”
“……间桐……脏砚吗?”
“放心吧,老朽会用着你女儿的身体,达成你我两家的夙愿。”
“……”
远坂时臣蹒跚着向前走了两步,最后倒在了地上,他眼底的迷茫渐渐散去,终于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他无法想象被间桐脏砚控制了身体的女儿在此前遭遇了怎么样的折磨,原来这就是远坂葵做出选择的前因。
这位魔术师,几乎一生都固执地认为自己的认识是正确的,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终于承认,自己犯下了无法挽回的错误。
毫无疑问,他是一名合格的魔术师,却不是一名合格的丈夫、合格的父亲。
视线渐渐变得模糊,失血过度令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寒冷,远坂时臣的用尽最后的气力将目光向上探去——
他已然失去了的年幼女儿站在自己面前,用着熟悉又陌生的声音说道——
“爸爸,我不会原谅你的。”
……
当然,他是不该被原谅的。
你也是这么想的吧?
……葵。
男人的目光最后停留在了女孩的身后,在那里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妻子,带着温柔地笑容对他说了些什么。
……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