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清韫这一桌都是女知青,而女人们在一起最常干的事情,当然是——八卦。
其他队的一个女知青小声说道:“听说摆酒席的钱都是黄弯弯出的,王实景一点也没出。”
另一个女知青也道:“时间定得这么急,两家父母知不知道都不一定,反正家里面应该都没出钱。”
又一个女知青忍不住问道:“你们说他们怎么突然就结婚了呢?还这么赶。”
一直没说话的林茜突然冷哼一声,嘲讽道:“肚子里长了块肉,马上就要鼓起来了,能不急吗?”
空气突然一阵安静。
过了好一会儿,一位年龄大一些,也和一位男知青结婚了的女知青有些不赞同地说道:“要我说,黄弯弯还是不够爱护自己,这种事怎么能够乱来?而且,你们看王实景的脸色,明显不太乐意结这个婚。黄弯弯倒是高兴,但是过日子,总要两个人一心才好。两个人也还没领证,要是以后王实景自己回城了不管他们,黄弯弯自己带着孩子怎么过?”
话音刚落,林茜又是一阵冷笑,“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就王实景那个没权没势又没钱,装得清高实际上就是个软.蛋的男人,还不是只有被黄弯弯那个黑婆娘捏在手上的份?那个黑婆娘人黑心更黑,还要你操心?”
空气又陷入一阵安静。
萧清韫看了林茜一眼,林茜就不说话了,埋头猛吃。
萧清韫:“......”你这么说人家,还吃得这么欢,你的节操估计全长在你那身肉上面了。
不过,只要林茜老实了就好,萧清韫还不想吃一顿喜酒都吃出一场闹剧。而且,黄弯弯这人虽然有些捧高踩低,仗势欺人,但这不是人之常情么?
黄弯弯心眼再多,也不过是个在“爱情”里面卑微犯傻的女人罢了,嫁给王实景这样没有担当的男人,以后只有她辛苦的份。但谁又能肯定她不是甘之如饴并乐在其中呢?
林茜狠狠咬着饭菜,把这些饭菜都想象成萧清韫!
她现在对萧清韫是又恨又怕。年后他爸爸就被查出受贿,虽然数额不大,但是却被革职了。
后来有人给她爸爸说是她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才连累他的,她爸爸知道后,写信来把她大骂了一顿,扬言和她断绝父女关系,也不再偷偷给她和她妈妈钱了。
她现在没有她爸爸撑腰,不但要干那些又苦又累的活,也再没有收到她妈寄来的钱了。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萧清韫!她没想到萧清韫的背景那么厉害,所以她现在虽然恨不得萧清韫去死,但是也不敢再招惹萧清韫了。
吃过黄弯弯和王实景的喜酒,萧清韫继续过着家里、学校两点一线的生活。
7月7日,队里的喇叭再次响起,宣告了一个令人万分悲痛的消息:朱元帅去世了!
穆家坪的人们再次陷入悲伤之中,较之半年前总理去世也不遑多让。毕竟朱元帅是蜀南人,而且就是嘉南市人,穆家坪的人会更有亲近感。
朱元帅的去世,在部队的穆卫军感受更深。朱元帅是十大元帅之首,在军中威望极高。他的去世对军队的影响也更大。
穆卫军怎么也没想到,原本身体还算健朗的元帅,会在生病后短短十日的时间里,突然就去世了。
当消息传来时,军中这些平日里流血不流泪的汉子们都红了眼眶。部队也沉浸在一片悲痛之中。
但让穆卫军更为想不到的是,悲伤的心情还没完全平复,一通电话使他不得不整理好情绪,迎接更大的挑战。
7月25号这天一大早,穆卫军接到好友顾忠勇的电话。
顾忠勇和穆卫军是军校同学,上下铺睡了四年,关系非常铁。顾忠勇的爷爷也是跟着主席打天下过来的,也是一位非常令人敬重的老将军。
顾老爷子有两个儿子,两个儿子又分别生了两个孙子。顾忠勇的父亲是老二,他自己又是顾家最小的孩子,身上没有责任,被宠着长大,性格就有些随意。除了对当兵这件事执着,其他什么事情都很不放在心上。
顾忠勇毕业后被分配到冀州军区,冀州是顾家的大本营,所以顾忠勇一直过得顺风顺水的。
但现在电话那头的人明显有些焦躁,声音也很暴躁,“穆卫军,我给你说,自从你给我打电话,让我留意一下震前异常现象,我就一直关注这件事。7月以来,燕京地震队就检测到了各种异象。14号在唐山召开了个全国地震群测群防工作经验交流会,会上有个专家发言,预测唐山一带在7月底8月初可能发生5级以上的大地震。但是他.妈.的消息被压下去了。燕京地震队14号就给国家地震局打电话,说震情紧急,要求安排人来听汇报,结果到了昨天国家局才派人来。来了十几个人,听了一整天的汇报,最后就只传达了一个意思。你知道那群龟孙子说什么吗?他们说,蜀南省北部为搞防震已经闹得不可收拾,京津唐地区再乱一下可怎么得了。燕京是首都,预报要慎重!慎重,去他.妈.的慎重!都火烧眉毛了,还他.妈慎重!”
穆卫军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到最后都结成了一个死结。今天已经是25号了,按照燕京地震队的预测,那地震随时都有可能发生,情况已经迫在眉睫了。穆卫军听顾忠勇说完,问道:“那你有听说或者发现什么异常现象吗?”
提到这个顾忠勇更生气,“你知道我们团就驻扎在唐山,这段时间卖鱼的多了起来,都在传不管是河里还是水库里的鱼都疯了一样自己浮上来让人捉。也有民兵参加夏收的时候,看到蝙蝠满院子飞。这两天这种事更多了,老鼠乱窜,蜻蜓像蝗虫一样大群大群地飞。要是平时,我可能还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了解这些可能是地震前的异象时,我就总有预感,这次一定有大地震。”
穆卫军听了心也提了起来,赶紧问道:“你有没有给你大伯说过?你大伯是什么态度?”顾忠勇大伯走的是从政的路,现在正是冀州革委会副主任之一,也是冀州省委主要领导之一。
顾忠勇冷哼一声,有些嘲讽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大伯那个人,万事图‘稳’,又怎么可能冒险发预报?还把我骂了一顿!”
穆卫军抿紧双唇,这是人之常态,自从和岳父谈过之后,他就明白了。但心里还是很生气!
穆卫军说道:“现在情况紧急,我们能出一份力就出一份力。你马上联系你爷爷和爸爸,把情况告诉他们,看他们怎么说。再把情况报告给你上级,无论上面什么态度总要试试。如果......都行不通的话,你就私下让你营下的军官、战士警醒些,随时准备着吧。我现在也要马上联系我岳父,希望他能有办法。”
“诶?你什么时候有岳父了?你岳父是谁啊?能有什么办法?”顾忠勇先还有些沉重地认真听着,等一听到这小子有岳父了,瞬间被勾起了八卦之心。
穆卫军有些无语,无奈道:“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说。”说完就果断挂了电话,不然那家伙肯定会打破砂锅问到底的。
穆卫军挂了电话,立刻给萧斌打了个电话,把情况都给萧斌说了。
萧斌只说了一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萧斌挂了电话后有些自嘲的说道:“我在蜀南省开展防震工作,没想到反倒是冀州先面临,而且蜀南省的情况反倒成了那些人不发预报的借口。”既然这样,他不回敬一下就说不过去了。
穆卫军不知道萧斌怎么办到的,反正在26号下午的时候,就听到冀州发了预报,特别要求唐山一带的各市、县、公社采取紧急措施,组织人员避震。
自从听到这个消息后,穆卫军就一直处于紧绷状态。他不愿意冀州发生大地震,这是国家和人民的灾难。但他也怕冀州不发生地震,因为那就意味着岳父将面临问责。
不过,穆卫军并没有煎熬多久。
7月28日凌晨3点42分,冀州唐山发生7.8级地震。
当天早上,穆卫军所在的13军两个师的军队都被紧急调用到唐山灾区。
萧清韫也一直关注着唐山地震这件事。当地震发生时,穆家坪也有震感。第二天一大早,大家都在谈论这件事,都明白肯定是哪儿又发生大地震了。
自从地震发生后,萧清韫就一直提着心。不知道自己这只小蝴蝶能不能扇动二十几万人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