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胜没有说话,这份计划毕竟是陈玄策慕容几人提出来的,他只是个执行者。
李休没有回头,说出来的话仍旧是如同之前一样不客气:“因为太完美,所以显得很蠢。”
这话显得很没道理。
也很没有逻辑。
“原来殿下是在说废话,可笑我竟然还打算洗耳恭听。”
陈玄策将手中的刀收了回去,传闻多怪诞,现今看来堂堂的陈留王世子也就是一个略有些本事的二世祖罢了。
混江湖或许可以,军中的事却是一窍不通。
哪怕是慕容也忍不住看了一眼李休,难不成他大张旗鼓的拦路就是因为太完美?
换句话说只是因为他的直觉?
没有在意陈玄策的话,李休看着孙胜统领,淡淡道:“这天下从没有十全十美的军略,孙将军征战沙场几十年应该比我了解。”
的确不存在十全十美,但凡是计划总归会有漏洞。
孙胜没有说话,显然还是坚持之前的观点。
计划看起来完美一些,准备足些,总要比有缺陷要好得多。
“而且你不觉得你们太过小看知白了吗?”
李休认真道。
知白是大祭司的小弟子,是荒人的六先生,智计如妖,本身的实力也是同境中当之无愧的佼佼者。
若不是在关键时刻李休引魂入体,恐怕等不到杨不定到来便死在了那块巨石之上。
听到知白这个名字,孙胜的瞳孔轻轻缩了一下,然后道:“知白的确值得重视,但这算不上理由。”
陈玄策三人的计划中设想了许多可能,对于知白这个声名鹊起的六先生当然有着足够的考量与重视。
所以这的确算不上什么理由。
于是李休沉默下来,没有说话。
那一沓黄纸上的内容清晰地记录着他们三人的计划,的确很完美,如果没有在雪原上遇到知白的话李休也会是这份计划接下来的参与者和实施者。
“我想过劝你们放弃,如今看来似乎没有可能。”
李休说道。
天上的雪花不算大,比不上鹅毛,人总说下雪时不冷,雪化时才冷。
但下雪又怎会不冷?
街上的百姓已经远远的躲开,他们不是修士,自然没有相隔百米仍旧能够听到细节的顺风耳,他们只是看到两军对峙,看到让人尊敬的世子殿下和每逢战起必定冲锋在前的陷阵营似乎有着什么冲突。
所以即便什么也听不到却还是绕在最远处瞪大眼睛看着。
“能够让小南桥平安十年,这是机会,千载难逢,我想试试。”
孙胜道。
军纪严明,自始至终无论二人的对话如何他身后的五百铁骑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除了那一开始的长枪敲击地面。
“人不怕犯错,怕就怕是为了家国天下犯错,让我想骂你也张不开口。”
李休叹了口气。
继续道:“但这次的赌注很大,若是输了,满盘皆输,你难道以为小南桥破了之后还会有下一个范无垢死守徐州城吗?”
“输了的后果很严重,所以我不会输。”
孙胜说道。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何况大风险的同时也代表了大收获,一旦成功那么将会彻底解放南方雪原,从而将唐国将士转移到雪国雪原,与北地联手。
若是事情可为,收获的可不单单只是小南桥十年平安,大唐这座恐怖的战争机器在沉寂了许多年后将会再次疯狂运转起来。
“我仍然坚持我的观点。”
李休道。
“我也是。”
孙胜也说道。
“子非破境应该就在这些日子,到时候再说不迟。”
这是很好的提议,除了陈老将军以外,子非无疑是那个最能够服众的人。
哪怕是老秀才的威望也是及不上子非的。
提到那个名字,孙胜脸上的淡漠很明显的收敛了一些,但眼中的坚持却丝毫不曾消减。
“倘若等到子非先生破境,这场计划便作废了。”
这是实话,自那日李休与陈知墨下完棋之后,天下人都知道子非欠了他一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