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儿在小南桥建功,几经生死,一路辛苦了。”
齐柳笑起来很漂亮,只是她平日里很少笑,笔直的眉毛满是英气,红唇翘起比以往看起来要温和许多。
这一幕比初次见面的时候更像是一个家。
“一切都是为了大唐,谈不上辛劳。”
李休四处看了看,然后在靠窗的椅子上坐了下去,淡淡的影子仍旧盖在桌面上。
“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休息一阵,书院再好终究是外人,这段日子你就在王府生活便可,我已经派人去将你居住的房间打扫好了。”
齐柳又道。
这些家长里短最没意思。
尤其是装出来的就更没意思。
李休轻轻的叹了口气,推开窗子招呼了一个过路的下人要了一壶茶。
“我以为你会在朝月亭等我。”
他推开窗户,也像是推开了两人之间那最后一扇虚伪的门户。
齐柳的笑容渐渐冷淡起来,在桌面上拿起了一页白纸放到身前,接着取出笔墨静静地写着什么。
淡淡的墨水味道传遍了整间书房,又或者书房里本该就是这个味道。
“第一次见面是在朝月亭,最后一次也应该在那里,但我想这应该不是最后一次,那么在哪里应该都没什么关系。”
她的声音有些冷,并不是刻意,就像是生来就这么冷。
“你不敢杀我,我还不想杀你,这当然不会是最后一次。”
下人从窗外递过来一个茶壶然后退去,李休将茶水倒进了杯中轻轻地放到了桌面上,推到了齐柳的面前,杯口冒着热气,白雾腾腾。
这代表很热,但这话很冷。
也很直接,没有半点遮掩的意思。
齐柳伸手接过茶杯,面色彻底冰冷起来。
不敢和不想是两个意思,两个截然不同的意思。
“你就真的确定我不敢杀你?这是陈留王府。”
齐柳的双眼盯着李休,眼中充斥着淡淡的杀意,她乃是游野修士,李休再强也是上三关,四境与三境之间的差别犹如云泥,根本不存在越境而战的可能性。
子非不行,陈落不行,李休也不行。
谁也不行!
李休看着她,二人的眼睛在空中对视着,他认真道:“我的王府!”
这是李休说的话。
陈留王从来都不是什么李安之,而是李来之。
他是李来之的儿子,当之无愧名正言顺的陈留王世子,所以这是他的王府。
“在我的王府里杀我,王妃敢吗?”
李休渐渐将眸子移开,为自己倒了一杯茶,身形慵懒的靠在椅背上。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显得凝重起来,现在想来他之前说的那句话的确很有道理。
一个不敢杀,一个不想杀!
“殿下这是做什么,你我都是陛下的臣子,当要一心为了大唐才是。”
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打破了这份僵持,然后一个老者从门外走了进来,看起来很虚弱,眼眶也有些深陷,说话的声音像是带着虚弱。
但他只要站在这里便容不得旁人忽视。
“太尉大人?”
李休放下茶杯,那双眸子渐渐眯了起来。
这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不敢当,世子此番死战小南桥拦下了荒人蓄谋已久的进攻,保我大唐十年平安,倒是老夫应该要谢谢你才是。”
齐秦对着李休抬起胳膊轻轻地拱了拱手。
他是开国元勋,论起资历比当今陛下还要老。
李休皱了皱眉,他受不起这一礼,但懒得动,所以在椅子上轻轻地侧了侧身子算是避让。
齐柳脸色一沉。
倒是齐秦笑呵呵的并不在意。
“大唐是个好国家,每个人都在尽心尽力的为这个国家奉献着,百姓们以自己为唐人为荣,所以我很想不通,太尉与皇后到底要做什么?”
李休直视着他,第一次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不给我倒杯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