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休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行了一礼,道:“既如此,却之不恭。”
剑修的战斗很少会有四散的灵气,狂暴的花哨。
他们讲究的只有快准狠三个字,所以手中的剑越快越好,斩的越准越好。
话音还未落下,他的剑已经向着罗浮渊飞了过去,飞剑乃是游野修士才有的手段,脚踏飞剑是五境修士才能够做到的事情。
李休只是上三关,这一剑乃是著名的踏千秋。
千山万水只在一剑之间,所以这一剑很快,从脱手而出到映入眼帘就只用了一瞬的时间,强如罗浮渊甚至都来不及反应只能在仓促间微微侧身。
身后的山岳发出一声轻响,剑尖刺进山岳掀起阵阵涟漪。
他的神色微微发生变化,远处的花雨瑶眼中却隐有惊骇一闪而逝。
李休这一剑很快,比之之前的两场战斗还要快,甚至快了接近一倍,所以罗浮渊才会半点防备都没有。
难道说他之前并未使出全力?
这不可能!
罗浮渊的目光在须臾间变得凛冽起来,脚步踏出,双手平推,山岳像是要倾倒一般横压而下。
阴影从头顶落下。
“书中有句话叫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以前总想试试,想不到今天倒是遂了心愿。”
李休仰头看着倾倒下来的山峰,脸上竟是带着些许追忆,从前在听雪楼不能修行之时,他想的最多的便是书中所描述的各种场面。
现在还记得上古第一文士三两道人所写的一剑光寒十九州,那该是一副什么样的场面?
李休心中时常会向往,如今想来这泰山崩于顶也就是那么回事,就像是当初在落仙峡与醉春风和香满路一起等死。
原来死也就是那么回事。
李休的手中握着剑,剑身之上突然绽放出许多的光亮,并且越来越亮刺激着所有人的眼眸,当光亮燃烧到最盛的那一刻之时陡然消失无踪,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那把剑的剑身古朴,淡淡的银白色。
李休的身体绷直,双眼之中散发着若有若无的黑色气息点滴的向着四周蔓延,他的手腕轻转,一股剑意透体而出。
起初渐起锋芒,随后锋芒毕露。
山岳黑影遮蔽了苍穹而落,李休的剑意竟是硬生生的将苍穹冲开了一个口子,阴影随之消散了一部分。
他的剑向前斩了出去,漫天剑影归于一剑,平地扬起风尘,树木自中间裂开分为两半。
罗浮渊的面色瞬间产生剧变,那倾倒而下的山岳竟然被剑势所阻顿在了半空当中不得寸进。
青山飞扬,李休的手臂之上翻涌着漆黑色的灵气波动,剑意变得更加纯粹,这一剑笔直向前生生的撕开了山岳虚影。
剑气吞吐向前,遮天山岳消失,罗浮渊双臂交叉身前,如同大地一般厚重的气息挡在前方,却无法挡住那惊艳天空的一剑。
他的双脚在地面不停向后滑行,直到踩在了那条长线上方才堪堪停止下来。
发丝略有一些散乱,双臂上的衣衫破碎,古铜色的皮肤暴露在空气当中,在他的胸前出现了一道极淡的血痕,虽然勉强挡住了这一剑,但却被剑气斩伤了胸口。
他直起身子,目光阴沉冰冷的盯着李休,那张脸上有苍白之色一闪而逝。
李休长身而立,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对视着,并不闪避。
“游野之下有四境,我为一境,天下人为一境。”
李休的声音平静而漠然的响彻在所有人的耳畔,无数人只觉得耳膜轰隆作响,震撼非常。
还有人更是有些失控的向前冲了好几步方才停下脚步,内心只觉得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般,强烈无比的骇然在这一刻冲击着他们的脑海与心灵,更像是从灵魂深处出现一般。
那些视线震惊无比的落在了李休的脸上。
便是花雨瑶在这一刻都是将瞳孔缩成一点,呼吸为之紊乱。
实在是因为李休这话有些太过于霸道,所有人都知晓游野也被称之为武道第四境,在其下有三个境界,分别是初境,承意以及上三关。
而李休此刻却放言说游野之下有四境,天下人为一境,他为一境。
这话何其霸道狂妄?
他明明是上三关修士,却扬言说自己在上三关之上,在游野之下,为第四境。
可怕的沉默弥漫全场。
书院弟子们目瞪口呆的看着他的背影,唐人们目光中泛着异彩,不知是谁发出了第一声呐喊,然后瞬间响起了山海般踊跃的呐喊之声。
狂热的目光铺天盖地一般向着李休压迫过去,听着这些呐喊之声那些来自荒州的人和许多妖族都是面色难看,默不作声。
想说什么也是卡在喉咙上无法说出口。
他们似乎没有办法反驳那少年口中说出的这句话,强如圣宗罗浮渊竟然被一剑斩退,胸前染血,衣襟破碎,便是那座山岳命魂都被一分为二。
罗浮渊的脸色浮现出一层阴霾,隐隐有些难看,他在圣宗同辈之间可入第三,即便是放眼整个荒州可入眼者也是不多,谁能想到今日竟然会败的这么惨?
虽然他此刻仍在长线之前,只是受了一点皮外伤,消散的命魂随时可以重新凝聚。
但李休只用了一剑,他此刻方才彻底看懂了夜凌云脸上的那抹不可思议是怎么一回事,也知晓了夜凌云临走之前为何要说李休所到之处他必然退避三舍的真正原因。
因为那一剑李休并没有用尽全力,否则他夜凌云一定活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