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或许要比立场重要,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则是一个不负责任的选择,但其实很多时候并不一定非要二选一,还有第三个答案存在。
所以他坐在了地上,一言不发。
朱奎并没有动手,他的面色很平静,轻声道:“你总是自认为了解我多一些,但其实我了解你更多一些,你不忍杀我,但你还是来了,你是来求死。”
宋大仁偏头看着窗外依旧没有说话。
书房之内的隐晦波动愈发隐晦,就像是完全消失了一样。
朱奎也坐在了地上,继续道:“唐人没有信仰,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目标和理想,只是有人将理想带入了黄沙,有人将理想就下了三餐。”
“在太子和我妻子之间我选择了我妻子,所以我站在了吴王这头。”
他看着宋大仁,沉默了良久之后说道:“现在还是要我做选择。”
宋大仁不再沉默,开口道:“你可以不支持我,也可以放弃吴王,明日随我出城,我会让人送你去北地。”
朱奎摇了摇头,眼中带着厌恶之色,那自然不是在厌恶宋大仁,而是在厌恶这个世界。
“其实早在当年我就应该随她一同离去,现在多活了这么多年实在是了无生趣,为帝王者总会有自己独特的人格魅力吸引臣下,太子对你来说再合适不过,但吴王对我来说同样万中无一。”
“为臣者绝不叛君,但要我杀你更不可能。”
宋大仁知晓他要做什么,眼中满是苦意。
书房之内的阵法运转之下压迫的他无法动弹,朱奎看着他脸上满是笑容:“本以为这辈子也就是得过且过,但后来遇到了你,我才知道这世界还是有些色彩的,我生来穷苦,却甘之若饴。”
阵法碾压书房,朱奎的身上响起了噼里啪啦的一阵响声,鲜血顺着口鼻和全身毛孔不停渗出流淌。
“大仁,我的命还有很长,你得替我活下去。”
话音落下,朱奎偏头看向了窗外,目光透过夜色看向了苍穹,皎洁的月亮散发着柔光,天空之上有一道流星划下。
“其实这世界也挺不错的。”
话音落下,他的眸子便闭合起来,失去了生息,身体也随之朝一侧栽倒下去。
但却被一只手扶住了肩膀,宋大仁扶着他的身体沉默了很久,很久。
……
……
今夜很漫长,在宋大仁来到朱奎府上的同时,陈彦彦也已经来到了太尉府前。
这是稀客,而且是真正的稀客。
门前的护卫不敢怠慢,急忙跑进去禀报,片刻之后出来恭敬迎接进去。
如今的陈彦彦已经入了四境,并且接手了国师府,虽说还没有一个宣告天下的名头,但众人皆知日后他必定会接任国师之位。
“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太尉府上,齐秦与陈彦彦坐在一起,着人看了两杯茶后出声问道。
“太尉大人这几年的手,伸的有些太长了。”
陈彦彦抿了一口茶,赞了一声好茶,然后说道。
齐秦没有说话,老神在在的坐在椅子上,他的样子真的很老,脸上满是老人斑,胸膛起伏不定,还是几年前那样一副出气多进气少的模样。
“其实我深夜拜访大人并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想要和大人沟通一下。”
“何事?”
“争权可以,但不能分裂。”
齐秦看了他一眼,苍老的眼中布满浑浊:“都是唐国的子民和官员,何谈分裂?”
陈彦彦点了点头,认真道:“太尉大人知晓便好,让下官的心跟着放宽了不少。”
“下官在接手国师府之前总以为会无法配的上这个位置,后来发现并不是脑袋决定屁股,而是屁股决定脑袋,这几年看的东西多了,懂得东西也就跟着多了。”
“这是好事。”
“这的确是好事,可是太尉大人可知晓,当你看的东西多了之后就会产生厌恶,所以我想要快些结束这些事情。”
齐秦的脸上并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只是问道:“快?有多快?”
陈彦彦淡淡道:“多快并不取决于我,而是取决于您。”
太尉笑了笑,有些枯瘦的手掌轻轻地敲了敲椅子扶手:“那或许并不算快。”
“下官是个直爽的人,有些话不想绕弯子,太子重情义,这是好事但却受了诸多限制。”陈彦彦目光看着窗外,在外面有一个太尉府的密探朝此处跑了过来,他声音不停继续道:“所以我会成为太子手中的一把刀,一把不受这些限制的刀。”
齐秦的双眼微微眯起:“过刚易折,刀用的多了,会断的。”
陈彦彦并不在意:“在折断之前,总能杀些人,您说对吗?”
屋外响起了敲门声,齐秦皱了皱眉,没有说话,屋外的敲门之人知晓他现在不方便见他,于是便退到了远处等候。
“这应该是太尉府上的密探吧?为何不放他进来?”
“等你走了,他自然会进来。”
“那可是不巧,我还要喝完茶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