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真是一个一本万利的好主意!
别说符谦看了激动,直说贵人,房观彦看了也觉得是送上门的金疙瘩,这金疙瘩在信中甚至都没提报酬,就这么痛快的说了出来。
你可不晓得,我当时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还以为在做梦呢!符谦心情平复了许多,感慨道,我虽早听过他聪慧,却见不得他那战战兢兢的性子。若我早知道他这般神通,便是得罪五皇子,我也定是要同他结交一番的。
虽然知晓他并不稀罕,但我符谦自不是那等占便宜的小人,杂志办起来我独划三成账给他!还有《狐梦》的分成,我愿意只拿成本价,将利润都让与他。
房观彦看向符谦郑重的模样,确实是真心实意。
此人虽然出手大方,时常包酒楼请客吃饭,做生意却又是另一副面孔,极为吝啬,绝不多让半分利,是个天生的商人。
能让他亲自让利以成本价包圆,由此可见他此时此刻对那人的感激。
房观彦不动声色的探问,看来你早就认识他。
符谦指了指信纸上歪扭的字迹,忍俊不禁,百闻不如一见,想装不认识都不行。
太子书法极差的听闻素来有之,他也只以为是大儒对其要求严格,或是至多过于死板,没有灵气,总是要比裴炚强点。
如今这一瞧,好家伙,强是强点,不过强的那个是裴炚。这字别说灵气,匠气都没有,非要说什么气,仔细一瞧这扭曲的样子倒是有点鬼气。
哪是书法极差啊,这根本是没有书法。
房观彦也想起来了此事,他师父唐公早年也曾应陛下之邀在宫中教导过几位皇子,后来与他说起最印象深刻的还是太子的字,批了八字真言:张牙舞爪,厉鬼索命。
不曾想多年过去,人长大了,字倒是没变。
你觉得如何,房大家?符谦说着调侃的看向年纪轻轻书法造诣就已是大师水平的房观彦。
房观彦沉默了一瞬,对着这字实在夸不出来,只能偏开头道,字为表达其意,不必过于追究形体。
符谦:你当初可不是这么跟裴炚说的。
第8章 杂志样刊
周承弋可不知道,某个收信人还聚众笑过他毛笔字是厉鬼喊冤。他此时正挽了袖子,磨刀霍霍向天鹅呢。
周承弋一开始还不知道是天鹅,只听到厨房里一阵叮当啷当的动静,还有嘎叽嘎叽的动物叫声,不太像鸭子又有点像,比鸭子的声音更尖更细。
他在书房都听见了,便扬声问了句,怎么了?
守在门外的长夏回禀,殿下,是西域使臣进贡的大鹅,不知从哪里飞来的,凛冬已经去捉了。
周承弋好奇了一下这大鹅得长得多稀有居然还能进贡,不过他很快就将其抛诸脑后,继续开始艰难的构思大纲。
写完阴兵卷之后,周承弋就仿佛是到了贤者时间,他想要提笔写偷生,却怎么都觉得不得劲。
形容一下就是,吃了饕餮盛宴之后短时间内有点嫌弃清粥小菜。阴兵最后爆发的灵感就是饕餮盛宴,将原本不错的偷生衬托成了清粥小菜。
周承弋有些苦恼,然而灵感玄之又玄,他不可能空等它来临幸,只好冥思苦想一点点去改正觉得不对的地方。
然而偏偏有只不识趣的大鹅。
这大鹅仗着自己贡品的身份,可专横嚣张的很,砸了厨房不够,又在院子里一阵折腾。
这也就罢了,后来它竟捣乱到周承弋面前来了。
它自然是进不了主殿的,但是架不住这鹅居然还挺聪明,察觉到书房里有人,就开始嘴喙敲击书房的窗,骚扰里面的人。
周承弋本来不想理它,他正在对着《狐梦》第二卷 偷生的大纲琢磨该怎么写呢,结果这哈士奇鹅不依不饶,哐哐哐的叩着窗扉,嘎叽嘎叽的叫唤。
周承弋正想到一个开头,虽然不太满意,但总算是有了点进度,悬笔写了两句又顿住,正准备细思一番,就被突然起来一声鹅叫弄的一惊。
他手腕一抖,一滴硕大的墨从毛笔尖滴落在字迹上,泅出一大片黑色的墨团。
糊了两个字。
他略有些烦躁的打算在旁边补起来,又是一声叫,他手指颤了下,毛顿时划出一道浓重墨痕。
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今天不炖了你这只鹅,你都不知道爷们脾气有多躁!周承弋猛地撂了笔拍案而起,冲到窗边愤怒的一把推开窗。
然后就跟一只脖子其长,体型足有半人高,浑身雪白的大鹅对上视线。
周承弋:
一只手趁着一人一鹅同时愣神的时机破风而来。
凛冬一把抓住了它的脖子,在鹅的惊叫和张开足有身体一倍大的翅膀扑扇扑扇中,他面无表情的将它往自己方向一拉。
先是扯了头上的发带将这吵死人的鹅封了嘴,然后抓住它两边翅膀,麻溜的跟拎着家里的鸡鸭一样,用绳子绑了起来,顺便连它脚都没放过。
凛冬动作非常快,一气呵成,看得出来是绝对曾上过手的。
然而周承弋的注意力没留在这里,他看着那只长脖子的大白鹅身上,表情微裂:这不是天鹅吗?!
天鹅,等等,羽毛笔!钢笔的前身啊!
周承弋眼睛陡然一亮,看着那只大鹅仿佛看到了一块发光的金子。
周承弋知道羽毛笔的制作方法,但是失败率很高,唯一的工具还是一把闲置很久都生锈的刻刀,一切都还在摸索之中,失败率更是居高不下。
而且羽毛笔使用寿命很短,他又要经常用的话,不备个百十来根真是不太行。
不一会儿,那只大鹅扑棱捣乱时掉的羽毛就都被周承弋霍霍了,却只得到仅有几只能用的。
下次一定一次成功。手残却自信的周承弋始终坚信自己已经掌握好方法了。
他看向躺平不挣扎的大鹅,嘿嘿笑了两声,天鹅兄啊,再借我亿~点点羽毛好不好呀。
天鹅瞬间支愣了起来。
今日天气并不怎么好,虽然未下雨,但从下午起就起就阴了天,夏末秋初的,竟是刮起了冷风。
院子里天鹅艰难的发出凄厉的哀鸣,因为翅膀和脚都绑住了,而惊惧的匍匐挺身。
时断时续的细小金戈摩擦声中偶尔夹杂两声嘿嘿的短促笑。
气氛焦灼,格外瘆人诡异。
别说巡逻的御林军暂且退却一旁,便是隔着一扇宫门站岗的都心里发毛。
两个人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惊疑:这,太子殿下不是关疯了吧
这宫中每几年都会有疯掉的后妃,被废后疯掉的王爷皇子虽然不常见,却也不是没有。
这,要不要禀明陛下?
疯是不可能疯的,周承弋上辈子九九六还兼职写文,好不容易快熬出头,结果得了胃癌,最后的生活那么痛苦都没有疯,现在好不容易重新活了怎么可能疯。
其实要不是有生命危险,他在这东宫里不用工作劳动就有饭吃,那关个两三年他也是可以的。
周承弋笑,纯粹是因为他离拥有羽毛笔,离重新写出好看的字只差一步之遥了!
他上辈子看惯了自己凛利锋锐的硬笔字,已经有了一套完整的审美体系了,来到这里之后迫于无奈,只能一天一天的和自己的审美作斗争,拼命告诉自己:这是你自己写的,不能撕,撕了重写更丑,忍。
他也不是没尝试过重头开始练毛笔字,但奈何毛笔字对姿势要求高,比硬笔字更考就臂力和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