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弋按捺住蠢蠢欲动的手,拼命在心里告诉自己打不过真的打不过,才将那股气压回去,只嘟囔了句,父皇竟然能忍受你这么久。
可能是因为朝中能对抗北胡的武官少吧。钟离越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周承弋没忍住问道,你难道不怕皇帝哪天生气把你脑袋摘了?
我傻啊,等他上门来摘?钟离越得意的扬了扬眉头,瞧着像是个十来岁的少年,说话都带着那个年龄独有的意气,真到了水火不容的时候,我早就跑了,马都不带停的。
周承弋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心疼谁,只能竖了个大拇指。
钟离越却反应过来,你少打岔,说,你到底是不是周承弋?
周承弋含蓄表示,我确实是周承弋,从出生起久叫这个名字,这不用怀疑,不过我并非过去那位弋太子。
这什么意思?钟离越眉头一皱,难得有些迟疑,难道真跟你那本《狐梦》里写的一样?是叫失心疯?还是离魂症?
钟离越说到这里突然恍悟道,我说皇帝怎么隔三岔五问我把书看完没,又叫我看那房观彦写的分析文章,真是比我还烦,原来问题出在你这。
你竟然也知道自己烦?周承弋看他跟看稀有生物一样。
钟离越嫌弃的赶他,直截了当的问道:所以到底是不是?
周承弋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又不想被当成借尸还魂的孤魂野鬼给超度了,便点了点头,你理解成离魂症也没问题,不过目前这里只有我一个。
你是我姐的儿子吗?钟离越问。
周承弋斟酌一二,身体如假包换。
行,那就得了。钟离越竟然就应下了,给出的理由也很令人哭笑不得,看你也不讨厌,做的事也都是利国利民,那便无事了。
周承弋眨了眨眼,不敢相信这件事就这么解决了?
然而钟离越真的站起来说了句我走了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在门口被绊的踉跄一下,低声骂了句什么。
周承弋抿了抿唇目送他的背影走远。
无人知道钟离越回府后独自一人在祠堂待到一天一夜,再出来时,又成了那个又酷又飒又话痨的钟离元帅。
朝中的风云变幻仿若历经数个春秋,出使西洋的使节团也并不顺利。
不过终究还是不负众望的拿下了西洋炮,同时还带上一些种子作物和一些西洋传教士,归心似箭的返航,日夜兼程除了补给不做停留的竟然将行程缩短了一半。
远远望见祖国的海岸,所有人都站在甲板上翘首期盼。
观彦,俞仲翎在船上待得太久,已经有了一些不适的症状,他脸色称得上惨白,但人却很精神,马上就要靠岸了,乡试近在咫尺,你书看的如何?我这理藩院左侍郎一职可是专门留给你的,你一定得考进三甲啊。
学生尽力。房观彦说着这话,眼睛一直落在越来越近的彼岸。
三甲可不是尽力就行的。俞仲翎自己是二甲前列进士出身,很明白想入三甲是何等的困难。
想着便觉得不放心,忍不住劝道,不然这般,你带着这群传教士慢点回去,直接错过乡试,待明年准备充足,必然能金榜题名,我等你一年。
这主意出的,果然是不择手段。
不过也正是因为他的不择手段,才终于得到这些西洋炮。
房观彦知道俞仲翎是为自己着想,他婉拒道,若入不了三甲,便是我能力不足,已经努力过了,尚书无需可惜。
俞仲翎连忙道,你别这么死板,咱们
正在这时,船靠岸了。
房观彦喜形于色,告了声得罪,便迫不及待的下了船。
众人还在因为久不着陆有些目眩头晕之时,房观彦已经牵来了一匹马,竟是要快马加鞭立刻往京中赶。
俞仲翎奇怪的看着他,你这么急着走作甚?
房观彦利落的翻身上马,握缰扬鞭,只留下一句,我答应了要回去喝酒的。
俞仲翎大惊失色的指着他的背影,问自己的同僚:就这一杯倒酒量竟然嗜酒如命?
作者有话要说:竟然只有六千字,完了我开始嫌弃我自己了。
(明明我以前是个日更三千就觉得勤奋的人。)
小剧场
俞仲翎:就你还喝酒?
房观彦:我喝的不是酒。
周承弋:此时子固还在骑马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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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误国》上刊
从岭南到京中,快马加鞭赶路也需要两三日左右,房观彦还在路上的日子,周承弋的《误国》终于在《长安》杂志上刊登。
而符谦也不负他所托将书的宣传做到了极致,还特意以作者亲历官场沉浮改编之作为卖点,不仅在长安书坊挂起了横幅,还叫报童们从黎明至黄昏,此起彼伏不断绝的在城中吆喝叫卖,自然吸引了不少儒生文士,杂志的销售额在经过持续月余的平稳后终于迎来一个大高峰。
周承弋暗戳戳等着这书上架很久了,如今终于看到,免不住便溜到长安城中探听评价。
未曾上过官场的年轻学子们大多都觉得此作中描绘的官场阴暗,诡谲云涌十分的真实而上过官场的,譬如宋绪文老先生,只觉得止戈夸大了许多,有些危言耸听了。
当个小说看尚可。老先生评价的很勉强,眉头紧锁,显然是对止戈的新文并不满意。
余映路过听得这话,反问了一句,这不就是小说?
老先生一梗。
同样觉得心梗的还有朝中百官。
因为止戈的马甲在朝中已经是人尽皆知的地步,书名又起的这么直白,众臣很合情合理的怀疑这是本内涵之作,毕竟殿下有前科,第一本书就是内涵陛下。
所以百官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背地里都去买了一本来看,这一看果然没摆怀疑,这都不是内涵了,这是明涵,偏偏他们也只能干看着生闷气。
更惨的还要数刑部大牢里的陆尚书了,因为房丞相秉着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心态,第一时间就拿着书去看这位老朋友去了。
昔日的户部一把手早已没有了当初的意气风发,退下官袍官帽后,是一夜发白的头发,老态频现,姿态也是颇为狼狈。
听到动静,他慢半拍的转过头来,眯着那双浑浊的眼半晌才看清是谁,他骤然瞪大眼撑起身体,一把上前抓住地牢的栏杆,希冀的哆嗦嘴唇,有些语无伦次,你来了,是陛下叫你来的吗?臣,罪臣
房丞相缓慢摇了摇头,你不必等了,流放判决已下达,陛下怜你也曾为萧国做过实事,留你九月秋风起后再离京。
陆尚书希望破灭,呆怔了许久,眼中漫起些许雾气,抿唇半晌只能发出一声惨笑,颓然的跪坐在地,那你房云郁今日是来看我笑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