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林尉觉得他现在的样子肯定很丑,希望那个人没看见他这个模样,但转而又丧了气,肯定已经看完全了,昏迷的这段时间迷迷糊糊的,但有个声音一直很清晰,在指引他走向光亮处。
这缺根筋的姚林尉眨眨眼,身上插着管子,脸上戴着呼吸罩,没办法动作,但他有点想哭。
没哭出来,他没有哭泣这个习惯,上一次掉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了,都记不清了。
长大了就没哭过了。
黎斯推开门进来了,像前面这近一个月一样,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看着姚林尉。
不同的是,今天的姚林尉也睁着眼看着他。
两双眼相望,黎斯忽然轻轻一笑,仿佛看穿了姚林尉眼中的忐忑,勾了下唇角说道:你不好看了。
你再说一遍?姚林尉没什么力气,说得有些困难,他有点想拔掉身上的管子跟床边的人battle,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谁让他看了,爱看不看。
逗你的,别说话了,也不嫌饿得慌。黎斯替他抻抻白色的床单,笑道。
没有不好看,反而有种林黛玉的娇弱感,脸色跟白瓷似的,唇色也很淡,现在赶家里头那浅粉色的杏花差了许多,头上还包着纱布,俨然一个快断气的病美人,看得人心里酸酸的。
顶不住姚杏花这名号了,太虚了。
姚林尉看着黎斯的的思想又不知飘哪去了,轻轻撇撇嘴,手指费劲地动了动。
黎斯眼尖看见了。
他伸出手指勾着姚林尉的手指。
结果病美人作势要给他甩开,没那个力气,但有那个气势。
黎斯笑了笑,配合他,放开了勾着他手指的手。
病美人又不满了,没什么力气地瞪了他一眼,黎斯挑挑眉,这回把他的手握住了。
瘦了很多,有些硌手。
因为姚林尉的醒来,这个压抑寂静的病房仿佛充盈了一股生机,像是炎烈夏日里的一阵清爽凉风,能抚平人内心的焦躁不安。
黎斯是这么觉得的。
姚林尉睡着时还听话,叫他早点醒就早点醒了,醒过来却不是个听话的主,叫他不说话他偏要说。
开口就是我好久没见到你了,想亲亲你。
黎斯叹了口气,道:我天天见你。
那你亲我了吗?
没有。
为什么不亲,你去找白茶了吗?
是白桃。
我躺病床上了你还欺负我,我说是白茶就是白茶。
好,你说是就是。黎斯笑了笑。
你真去找他了?
没有。
那你为什么不亲我。
黎斯没话讲了,这两者有什么关系吗?绕来绕去就是个伪命题。
反正答案就是必须得亲他。
不讲道理。
我想亲你你为什么不想亲我?姚林尉声音不大,有些虚弱,但话没停。
你戴着这玩意我怎么亲?黎斯笑着指了指姚林尉脸上的呼吸罩。
真爱是它能阻挡的吗?
成,没话说了,黎斯站起身静静看着他,勾了下唇角微微俯下身,在呼吸罩上轻轻印下一个吻。
几秒后他退开身,垂眸望着姚林尉,说道:满意了吧?
姚林尉撇撇嘴,避开黎斯的眼神。
黎斯重新坐下,慢悠悠地剥着橙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是车撞的吗?
嗯。话题有些跳跃,姚林尉愣了一下,轻声应了句。
看清是谁了吗?
没有。
黎斯没说话了,剥开橙子送入自己嘴里,侧目瞥了姚林尉一眼,道:等你好点了再喂你,现在不合适。
姚林尉:
黎斯问了一句便没再问当时的事,但气氛却显而易见地安静下来,姚林尉有些不喜欢这种沉寂的氛围,他语气轻松地开口道:但是我看见他的鞋了,黑色小皮鞋,不好看,品位还不及你。
黎斯:别贫。
夜总要帮我报仇吗?把黑皮鞋阉割掉好吗?
黎斯:真是酷刑。
你以前没见过他吗?黎斯偏头问道,嘴里的橙子有些酸,他舌尖顶顶腮帮,继续说道,那个黑皮鞋。
姚林尉给取的奇怪的代号。
真的没有,我可不大喜欢一把年纪还不会刹车的男人。姚林尉说话跟开玩笑似的,病房内的气氛轻松了许多。
黑皮鞋是故意要撞你的,不是不会刹车。黎斯暼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拆穿他。
会说话吗?姚林尉无语。
以后注意一点,生命很重要。黎斯语重心长地说道,看着他。
有些事不能开玩笑,不然这人不当回事,下次被撞的还是他,至少在没查清楚这件事之前是这样,出手的人不知底细,他会处于危险之中。
知道了,夜总。
别这么叫我。
好的,夜总。
我能拿下呼吸罩吗?姚林尉说道,不太舒服。
不行。黎斯摇摇头。
吃的什么,泡面?姚林尉突然出声。
什么?黎斯没怎么听懂。
那天我没回去,你吃的什么?
哦,随便在公司解决的。黎斯垂下眼。
两人又无言。
你捏捏我的腰,我是不是瘦了点。姚林尉指尖动了动,看着黎斯道。
黎斯瞥了他一眼,这人本来也不胖,刚刚好的那种,执着于腰瘦干什么。
他没捏姚林尉的腰,而是捏了捏这人的手腕,细细的,很轻松就能握住,几乎感觉不到丰腴感。
本来就瘦,躺了快一个月,更瘦了。
姚林尉看着黎斯的表情逐渐变得平淡,他抽回了自己被握着的手,不太想看到黎斯不高兴。
干嘛啊你,丧着一张脸,我还没死呢。姚林尉扯开嘴角说道。
没丧。黎斯答道,又加了一句,以后多吃点饭,我们家有这条件。
姚林尉:
我挺会享受的,饿不着,不用你提醒。姚林尉没好气地说。
那你这瘦的,黎斯屈起手指敲敲姚林尉的手背,轻声道: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三天饿了九顿。
姚林尉:
什么啊你,说话注意点,别老呛我,不然我拔呼吸管给你看。姚林尉挑挑眉,放了点自以为狠的狠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