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清湖真是……这样的脾气……”
“那也是在宋家磨出来的!”周建业没好气地说,“那样不讲理的人家,要想撑得下去,不也得跟着不讲理吗。”女儿现在倒是能压得住婆家人,却也把好端端的脸磨成刻薄的模样,做父母的看了心里不好受也没办法。“让她别骂了,邻居听到多丢脸。”
“哎这就去。”
隔壁周建业家重复着每天一早的对话,俞蘅将毛巾挂到衣架上,听见隔壁的声音渐渐弱下来,便转身往厨房去。
卧房里小孙女还在扯着嗓子哭,声音大得不得了,郑涵赶紧给她喂奶,这孩子才委屈哒哒地抽噎了一下,大力地吃奶。
“妈,妹妹怎么这么爱哭,天天哭天天哭,一点都不可爱。”
“你小时候也爱哭的,等妹妹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就不爱哭了。”
周昊钧烦恼地点头:“好吧,我等她长大再带她玩。”
吃完早饭周清荣就出门了,现在老亢村每天都组织年轻人巡逻村口,防备的不是那些令人惧怕的驻军,而是附近的游民。多新鲜啊,实实在在的当地人,竟然成了到处游窜偷抢的游民了!诚然,其中大多数都是平时就不事生产、好吃懒做的闲汉,因此家也破败得最快,这才做起这种勾当。可就算这样也足以让老亢村的人胆战心惊,毕竟现在报警几乎没有用啊!
老亢村住的偏的两家人,先是一家被偷走半缸米两条腊肉院子的菜半垄,另一家则是丢了一只大公鸡。都是顶要紧的东西,大半夜丢的,主家人毫无察觉。老亢村的围墙并不高,做得也比较粗糙,大概两米高,在外面垫点什么东西爬进来不难。
刚开始这两桩失窃,其实还没有让村里人多重视,心疼归心疼,很快就放下了,直到四天前村里一个孤寡老人被发现死在厨房里,这才引起轩然大波。这老太太才五十四岁,平时身体健康,就是这几日有些感冒咳嗽,家里人怕被传染,便将孩子抱开和父母睡。没想到夜里一声巨响,冲到厨房一看,老太天已经被掐死在地上,厨房的窗户大敞着,寒凉的风肆意地吹进来,震得散乱的锅碗瓢盆哐哐作响。
出了人命,村干部心中一凛,紧急开会后开始组织村民巡逻。一天分六班,一天二十四小时不间歇。周七叔也说得实在:“谁都不知道下一次是谁家遭罪,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不愿意出力,就别怨其他人巡逻至你家的时候没尽心。”
周清荣出门去,家里就剩下老的少的,还有一个坐月子的年轻女性,他心里自然不放心,不止自己过来巡,还托另一队路过他家时多看一看。
等郑涵出了月子,郑涵才发现外面原来已经乱成这幅样子,她想起已经失去联系几个月的娘家哥哥,暗地里流了几次眼泪。好在孩子占据了她几乎所有精力,她没那么多时间去担忧哭泣了。
又是一年新年来,距离主任务“生存两年”只剩下短短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外面的世界却已经乱得不成形。比如说,虽然国家台新闻还是每天按时播放,可是地方台几乎垮了七成,毫无信号,仅有的几个台的新闻和国家台新闻一样,播放的都是虚于表面的场面话,看完一派花团锦簇,观众的心却都空落得像悬浮在半空中,无依无着。
坚挺许久、数年如一日地控制着网络言论,删帖子的速度快得如同火箭的大速河论坛,也在上个月彻底关闭,更别论其他大大小小的网站论坛了,以前虽然帖子删得快,可还是能窥见一鳞半爪,失去这些获取消息的渠道,民众陷入更大的恐慌。
远在c城的明明在半个月前就彻底和周家失去联系,最后一通电话里,明明说他所在的避雪区突然停止了食物供应,驻军决定将灾民全部迁到隔壁江天市的避雪区。在那之后,明明就失去了联系。
相比外界于风雪中的变动,老亢村简直美好得似天堂。在巡逻队开始作业之后,老亢村得以平静安宁下来。
主线任务即将完成的前一天晚上,隔壁村子夜间进了狼群,不止从何处来的恶狼下山之后疯狂袭击,狼嚎声穿透黑暗,越过和老亢村相隔的低矮丘陵,瞬间惊醒了睡眠中的俞蘅。他蹭地爬起来,耳边的狼吼声不绝,一声又一声被夜风吹送过来,告诉他不是幻觉也不是梦!
俞蘅立刻叫醒周清荣,又喊醒了隔壁的周建业。“有狼叫声!”
夜里寂静,两村相隔大概五六百米,稍微有点动静传得很快。睡得沉听不见就算了,人一醒来只要倾耳细听,还真的能听见丝丝缕缕的狼叫声,顿时吓得脸色一白!
他们都是听过狼的传说的,五十年前昌平县还有过一次大规模的杀狼行动呢!硬是将这附近山头的狼杀的杀赶的赶,可以说除了一些继承祖上老手艺的猎户还可能在狩猎时,于深山之中瞅见狼一眼两眼的,普通人对狼的印象都很浅。可再浅也是有常识的,狼它吃人!特别在现在缺粮少食到处寒冬的时节,那狼肯定是恶狼!
巡逻的年轻人赶紧敲锣敲脸盆,老亢村全村都醒了!每家都燃起了火堆,围墙上更是插起火把,一切紧张又急促,周七叔已经报警,可是镇上派出所并没有人接电话,他急得在大冬天夜里起了一身汗,只好先指挥着村民搬柴火燃火堆。
“老人小孩子都进地窖躲着!快点!”
周家,郑涵也带着两个孩子躲进了地窖,俞蘅和周清荣留在了上面,周清荣和其他青壮在围墙那边,俞蘅则在围墙下帮忙点火。
从发现有狼叫声到做出应急措施,左右不过半个小时,老亢村的人紧张地握着武器,铁楸铁锤钢筋等,瞪大眼睛看向黑暗的围墙之外。
“嗷呜——”
“嗷呜呜——”
狼嚎声更清晰更近了!围墙上的青年只觉得两股战战,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将手心在裤子上擦了擦,这才重新握紧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