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歌倏尔,笑了一下。
他本不是一个尖锐的人,然而在这一刻,却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心绪:“难道他的脑子有问题,是个精神病,以自杀为乐?”
精神域,完全由对方构筑起来的世界。
楚歌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会构筑那样让人崩溃的精神域,他完全无法逃脱,整个人几乎都要沉沦在那绝望悲伤的情绪里。
主任摇了摇头:“如果能为了心爱的人而死,其实已经算得上是幸福。”
所以,一定要每个世界,都让他眼睁睁的看着对方死亡?
死掉的人是解脱了,然而对于活着的人来说,却无异于地狱。
“假如一个人心爱的人死掉了,只剩下他一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死掉的人有没有想过,活着的那个人该是有多么的痛苦?”
如果那个人的确是受了精神创伤,为什么要反向施加到他的身上。
一次又一次,让他经历那样惨烈的场景,陷入噩梦之中,再也不能够走出来。
他几乎要不能够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整个人都显得灰暗而衰败,就像是精神已经被耗空,所有的爱意与热情都消耗殆尽。
那个样子让原本心中就没有下定决心的主任更加动摇了起来,完全找不到什么话去说服他。
是的,她可以那样做,找一些借口,寻一些理由,扯一些冠冕堂皇的幌子,再辅佐以这么多年工作所锻炼出来的口舌,她有把我说服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放下顾忌,继续投入下一次的工作。
——就像上一次,她所做的那样。
然而,所有的方法都握在了她的掌心,她却迟迟没有出口。
主任在犹豫。
面前人看上去是那样的痛苦,年纪轻轻的小伙儿,刚来局里时还活力满满,特别精神的一个年轻人。不到一年的时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眼下,他的整个人身上,都看不到一点点亮光。
主任倒了一杯热可可,递到了楚歌的面前。
楚歌浅浅的抿了几口,直到那时候,脸上才终于出现了一点儿血色。
“好些了吗?”
楚歌点了点头。
主任心中含着一点儿歉意:“进入精神域的这种任务,并不单单在我们中心里,这是整个局里都可以接到的。但是进去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世界、什么样的场景,这些都无从操控,只能够尽力让执行者变得安全一些让你面对这样的任务,我很抱歉,小楚。”
那声音合适低缓柔和,更遑论末尾还有那么一句情真意切的道歉。
楚歌很难招架这样温和知性的中年女性,这偶尔会让他想到自己无缘见面的母亲。
他点了点头,小声说:“没有关系。”
某种程度上,他可以理解的。
第一次执行任务时,他原本可以登出,却因为逞强、怜惜,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因素,让他最后选择了坚持下去。
也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境地。
归根结底,都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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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任道:“进入精神域的任务,是整个局里都可以接到的,而进去之后,会面临什么样的场景,这些都无可操控,让你面临这样的任务很抱歉。”
楚歌小声道:“没关系。”
主任道:“那你还愿意执行这一系列任务吗?”
楚歌摇了摇头。
主任叹了一口气。
楚歌看着她,忽然道:“如果我不去,他会死吗?”
主任沉吟:“说不准,通常精神域被污染后,都有很大的可能走向自我毁灭的死胡同他现在情况比之前好了些,不过精神域得不到清理,大多数的结果都不会怎么好。”
所以,这意味着
楚歌轻声道:“其实你们知道,那个精神域被污染的人是谁。”
否则不会告诉他,现在的情况都比以前好了些。
主任一顿,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可以告诉我,他是谁吗?”
主任瞧着他的神色,最终歉意的摇了摇头:“抱歉。”
按照章程,如果是清理精神域这一类型的任务,却是不可以说出对方信息的。
“没关系,我可以理解。”楚歌说。
就算心里抱了一点儿期待,从主任这里得到答案,也不过是十分微不足道的一点而已,还没有绿豆那样大。
他的话却给了人某种相反的暗示。
主任道:“小楚,你的意思是,你决定留下来了吗?”
“那我要知道他是谁。”
知道那个需要他清理精神域的人是谁,而不是这样,一头雾水,一无所知,跌跌撞撞,又茫然无措的进行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