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应该离开队伍。
——那其实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在梯队里,总会有新人加入,也总会有人,因为各种各样的因素,不得不选择离开。
何况他的父母也并不坚持、甚至是反对的。
他不得不接受这个现实,告别绿茵场,成为一名观众。
如此的现实而残酷。
余霞成绮。
天边火烧云染透了半座城市,他孤零零的坐在草皮边上,坐在门框前,抱着腿,不说话。
有人走过来了,窸窸窣窣的动静后,坐在他的身边。
不用回头,只要听脚步声,就知道是谁来了。
他小声说:“……教练劝退我了,他建议我不要再踢了。”
陆九说:“那你还想踢吗?”
“……想呀。”他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却在说完了这句话后,手指下意识的按在了腿部。
——是反复受伤过的地方。
他情绪说不出的低落:“但是妈妈不同意,教练也不赞成。”
如果只是这个样子,他觉得自己还是能够坚持下去,只要陆九还站在他这边,他总不是一个人。
可是……
却还有更加致命的问题。
他抱着腿,困惑而又低落的说:“我做不出来以前的动作了。”
连自己的能力都达不到了。
他曾经和陆九约好,以后一起去一个球队踢球,然而现在,他却要爽约了。
陆九按住了他的手:“我还在这里。”
他凝视着他的眼睛,像是许诺一样的说:“把我们两个人的份儿,一起踢下去。”
那个认真的眼神历历在目。
仿佛刹那间,就穿越过了重重阻隔,时光在呼啸中飞速前进,直至走到了今天。
楚歌半跪在地,颤抖着去够掉下的照片。
他紧紧地攥在了掌心里,哽咽的凝视着,连肩并肩的两个人影,都变得模糊不清。
他想起来在自己拒绝邀约后陆九拒绝的神情,想起陆九日复一日雷打不动的锻炼训练,想起每一次赢得比赛后、一定要拉着他,分享胜利的样子。
他终于明白了过来。
原来那样的执着、那样的努力、那样的拼命,也不过是为了当初给他的一个承诺而已。
他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像是骤然惊醒,立刻奔向了卧室。
那还是他离开前的模样,废纸篓里,那个被决绝扔下去的礼物,依旧还孤零零的待在里面。
这一刻,楚歌无比的庆幸,自己的母亲并没有收拾房间。
他颤颤巍巍的蹲下去,把纸篓里包装精美的盒子给拿起。
被狠狠地掼了进去,连边角都有些发皱。
他小心翼翼的拆开了丝带,剥开了在外的包装纸,露出了其中的真容。
在那个皮质黑盒映入眼帘的刹那,仿佛间,呼吸都停止了。
楚歌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那会是什么。
一只黑色的钢笔,在笔帽的顶端有一颗洁白的六芒星。
——原来,是你送给我的吗?
遥夜声远。
他坐在窗台前,无声的望着眼前的月色。
数不清的冲动,又有说不清的犹疑。
想要下定决心,却又下不了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