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卓叹了口气说:“你现在觉得不重要,以后就不会觉得不重要了。我们也不要在这儿说绕口令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代价是很大的,我真的不希望你后悔。”
刘知雨说:“好吧,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然后就挂了电话。
患得患失是种非常消耗人的情绪,离得越远,时间越久,刘知雨越发感到焦虑,人一旦计较起在感情里双方的付出程度,就再也难以保持平稳心态了。他没有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感情居然有大半时间是异地恋。闲暇的时候他总是会想起陈卓,他那么喜欢她,喜欢她的笑声,喜欢她的身体,她炽热的吻和柔软的手,他喜欢她在他身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看她笑起来眯起的眼睛,看她生气时绷紧的下颌。
陈卓总是显得很理智,又很疯狂,理智的时候她在电话里听上去不近人情,认定了只要是为了他好,其余事情都是浪费,都是徒劳无功。疯狂的时候,这就让他想起假期里和她的亲密接触,她有时候会比他更狂热,她和他做爱,总给他一种有了今天没明天的感觉。当时每天都腻在一起还没什么感觉,到后来分开以后,刘知雨在细细回想时,才能察觉到她那种类似于朝生暮死的情绪。
有想过未来吗?
怎么可能没有,刘知雨最常想的就是和她的未来。就像是小时候玩过的跳棋,圆滚滚的玻璃珠子卡在凹槽里,先开始的几步总是有技巧的,他一步步铺路架桥,将自己的人马一批批运往她,他目标坚定,总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攻城略池,占据她的领地,而她总是想要开辟新的路线,她的人马总被她派往各处,最后收拢回来,也缺兵少将,不再完整。
他有时候会觉得陈卓就是情绪的极与极,她头脑里好像时刻绷着一根弦,那根弦不作用时她就会偷偷懒,释放出真实的自己,对他散发出无与伦比的热情,那时候他所有的要求她都能满足,有一次甚至在电话里呻吟给他听,应他的要求黏黏腻腻的挑逗他。当那根弦开始上班时,她又在很努力地维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同于他,是她独有的那种成年人的克制和若即若离。
如果说之前是刘知雨在掌握主动权,那现在就是陈卓在招兵买马,她相对于他来说自由得多,也拥有更大的选择权。他十分担心自己是否在她眼里一直都是那个任性的弟弟,毕竟在一起时两个人都有说不完的傻话,互相怎么看都很顺眼,可是离开这么久,焦灼的空气冷静下来,连声音都是隔着听筒,难免就会东想西想,陈卓有时候听起来疲惫又迁就,他希望她在他面前永远是能够肆意妄为的,可是陈卓好像不这么想,她总是觉得有义务去包容他。
他想,他们两个都不太会谈恋爱。
刘知雨在想到无从可想的时候,就去学习,他想,你既然觉得学习这么重要,那我就好好学习给你看。
整个假期他都在拼命学习,父母看在眼里,刚开始还觉得欣慰,毕竟刘知雨虽然不声不响的,看起来也听话,但他们都知道,刘知雨是那种很肆意的人,换句话说,就是如果他认定了一件事应该是什么样,那别人的任何想法都没有意义,很多时候他们都不敢“逼”刘知雨,因为逼了他结果就是适得其反。
他对于学习也是,确实在学,但是你感觉不出来他的热情,就仅仅是一项任务罢了。
他除了吃饭睡觉以外,就一直在看书做题,不出门,也不怎么说话。
陈妈妈有点担心,对刘爸爸说:“小雨是不是心态有点不对劲啊,高三了压力太大了?”
刘爸爸说:“压力这种东西他才没有呢,估计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陈妈妈说:“那你去问问?给孩子开导开导?别憋坏了。”
刘爸爸苦笑:“我要是有办法早和他谈心去了,这孩子自己调节能力还是挺强的,他不愿意说你根本撬不开他的嘴,让小满问问吧。”
陈妈妈说:“也行,不然这还没开学呢就给孩子学垮了可怎么办,让人怪愁得慌。”
第二天陈妈妈打电话给陈卓,陈卓也苦笑着说:“我和他说说吧,你们别担心了。”
陈卓心里完全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她也没办法,离得太远,电话里的任何情绪都比不上靠在一起的安抚更重要。
还有一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