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斯被纪忘川推了个元宝,连忙跪在地上,拱手说道:“主上,你十多年的基业都不要了么,私自滥杀皇亲国戚是重罪。”
纪忘川知晓利害关系,他比谁都清楚大江国的历法,但胸中的恨意非要酿起滔天巨浪才能罢休。他抚了抚额,让属下看到了如此失态的模样,按捺下即将发作的怒火,隐忍道:“项斯,我不能眼睁睁看她嫁给王世敬。失去她,宁可死。”
项斯体会不到纪忘川的痛心疾首,没有死生契阔的爱过,便不会了解生死相随的无悔。可他仍旧被纪忘川的情深不移感动。“主上,属下全凭您示下。”
“有没有查到成国公与节度使勾结的证据?”
纪忘川冷静下来,项斯拧眉摇头。“属下还须些时日。”
他心寒,焦躁烦闷又困顿无助。“来不及了。王世敬八月十三迎娶琳琅。”
“明日?”项斯道,“主上,不如属下今夜去把琳琅姑娘劫来。”
纪忘川枯眉深锁,无惧刀在手,仿佛心里有了底气。他渐渐松了口气,为了琳琅连前程都可以弃之不顾,还有什么值得他自乱阵脚。“人是一定要劫的,但不是今夜,等明日琳琅上了花轿再劫。我要王世敬在天下人面前扫脸,敢觊觎我的女人,总要付出代价。”
主上心意已决,磐石无转,项斯领命。
今日与今夜,困在无休无止的痛厄中无法自拔,手心里攥着攒心梅花络子,唯有以此聊表思念。
这一日惶恐不安的又何止纪忘川一人,琳琅寝食难安,陆从白兵行险招替她化险为夷,但是王世敬从幽兰阁出来时,在众多女眷中一眼就看到站在滴水檐下的她,那不安分的眼神在她身上驻足许久,用贪婪无度的目光将她看遍。她吓得汗毛林立,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琳琅快步走回驻清阁,锦素茫然地坐在她的床上,吃惊地望着刚从门外赶来的琳琅。“大小姐,出什么事了,我怎么会睡在你的床上?”
踏进驻清阁,在顿觉飘忽的身子找到了短暂的依靠,双膝绵软地靠在玫瑰椅里,缓了口气。面对锦素时,第一次不够坦然,因为陆从白的心计,差一点把锦素置于险境。当锦素问起缘由,她不确定该不该如实相告。她与锦素有十年的空白期,十年可以改变许多事,甚至曾经信誓旦旦的人,也会如烟尘一样在晨曦中消散。琳琅自忖,其实她也变了,以无可奈何为借口,变得那么自私。
锦素的心向着陆白羽,女子的心与身体往往有着不可分离的联系,若是被锦素知道昨晚险些成了挽救自己的替代品,清白有可能被王世敬毁去,她不知道锦素会是如何痛恨不已。琳琅想了想,有些事不必挑明,就让它存在模糊的界限。“昨晚是德庆把你送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