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赶话到了这头,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便一股脑儿都说了,横竖在他面前扫脸也不是第一回。“我让锦素给你送信,桃花林,不见不散。难道还能作假了?”
他握住她的双手按在他胸口上,“我的好琳琅,你约我见面,求之不得,岂能失约!”
琳琅看着他明琥珀色的眸子,她信他所言不虚,“锦素?”
纪忘川齿冷,“留她是为了保护你,没想到,她居然把算盘打到你头上来了。”
琳琅扼住他的手,“我不理你与她的恩怨。只求你,别杀她。”
他恨得牙痒,一想到他们之间百转千回的误会,若非他竭力坚持挽留,琳琅已经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我们会这般历经磨难,看来不少都是她设下的,此人杀千次都不为过。”
她脸色黯淡下来,对锦素的感情寄托着对往事的怀缅,似乎锦素存在着,月海山庄就不算是真正的覆灭。她对锦素有感情上的依赖,她真正珍惜的是那些年即将忘却的回忆,她实在太年幼,而锦素是那段过去唯一的见证人。琳琅叹了口气,说道:“我想亲自问她。”
他不再劝说,握紧拳头,既然琳琅对锦素死心,那就不必顾虑到伤害琳琅的感情,让项斯把锦素抓去无厌藩篱,新仇旧恨一起清算。主意打定,脸上和风清月,化解了心结,琳琅对他如初,不管九曲十八弯的沟壑阻碍,她还是回到了他身边。
“眼下王陆两府联姻,王世敬已经是陆彦生的东床快婿,一荣俱荣,同气连枝,你若再回陆府,王世敬能强掳你一回,必定还有第二回,你真的以为陆彦生会为了你这个外人得罪了王世敬?时移世易,陆云淓才是他血脉,成国公王府才是他的亲家。商人重利,你父亲积攒下那些恩情,怕是抵不过现世的薄情。”他用近乎恳求的语气,“琳琅,留下吧,采葛是你的家。”
情感上一时难以接受,可纪忘川高瞻远瞩,本就看得比他长远。一个大活人无故失踪,王世敬会怀疑纪忘川,也会怀疑陆白羽从王府劫走琳琅,而陆白羽铁定以为王世敬用腌臜手段抢了琳琅,势必会咬着王世敬不放。两人的梁子恐怕一世都结不完,索性他们彼此怀疑下去,没有证据,就像一潭死水,维持着表面上的平衡也罢。“回不去了?”
他握着她冰冷的手,给她勇气和归属。“不必回去了。”
说了会儿话,乌漆漆的汤药都放凉了,琳琅拿起汤碗递到他唇边,候着说道:“喝药。喝完了赏你个杏脯吃吃。”
他推开药,说道:“我不爱吃杏脯。”
琳琅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那好,你喝药,我吃杏脯。”
他叹息了声,低沉自伤。“我这枯草热是断不了根了。”
她心疼他暗自伤嗟,她又何尝不是时刻担心他的病灶。行军打仗的大将军身子上有隐疾,无疑是铜皮铁甲之下暴露出了皮肉,万一被人窥测出来,性命随时堪忧。“胡说。老秦断过症,长期服用药物,可以减弱,以至根除。你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这才愈演愈烈,嗅到花香都会起饼子,这病可真作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