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也好,祛祛晦气。”静如叹了口气,“瞧您最近这面黄肌瘦的,皇上看到了,指不定心疼成什么样儿?”
琳琅走到门边,苍天之上乌云压顶,阳光从云缝隙间疏漏出来,特别寒碜。“我不求自个儿,就盼着他能够早点醒过来。”
许久不曾响起的宫门,被锤得隆隆作响,门外有宫人大声叫嚣。
静如本能地迈步上前,抓住琳琅的手,忧心忡忡,“主子,难不成晦气又来了?”
琳琅拍了拍静如的手背,“不是又来了,是还没有走。”
静如迟迟没有开门,宫门被锤得伤痕累累。门外似乎来了不少人,磨刀霍霍不似善意。
琳琅走下台阶,望着禁闭的大门,平静微澜,“去开门吧,该来的总要来的。”
静如回眸看琳琅眼中的坚毅,仿佛她身后顶着阳光的斑斓,她大气地看淡了一切,坦然地争取着命运。
静如支开门闩,大门一开,宫外的护城军鱼贯而入,为首左将军卫良一身银光甲胄在日光下锃亮反光,琳琅心中一凉,如她所料,如今恐怕真的到了最坏的时候。邵文淑等不及了,要瓮中捉鳖,这一局她怕是无力回天。
面对来势汹汹的对手,琳琅整理了下妆容,黛眉微敛,唇色檀轻,依旧是一派落落大方又清秀可人的模样。在一众指望看她笑话的人面前,丝毫没有露出半分怯色与惨淡来。仿佛这些天的软禁,她不过是在经历一场修行。
邵文淑大摇大摆地跨进门,身后跟着一群婢子,贴身的芷云和芷芳站在她两侧随侍。
琳琅率先开口道:“淑妃真是稀客。”
邵文淑眼高于顶,望着巍峨的蓬莱殿,虽然殿内早已被搜砸一空,可外观看上去依旧雄伟,甚至不比她的承欢殿逊色半分,可见当朝皇帝对贤妃何等偏心。邵文淑冷笑道:“眼下你还是这蓬莱殿的主人,过不了多久,你就沦为阶下囚,这蓬莱殿就死气沉沉了。”
琳琅稳住心神,强压制怒火,她打量了浩浩荡荡的人群,邵文淑调动护城军来蓬莱殿造次,倒是并未见谢莺莺。“淑妃来了,怎么不见德妃同往?”
邵文淑大言不惭道:“德妃妹妹今日偏头痛,在珠镜殿中休养,这等小事由本宫处置也是一样。”
琳琅不甘示弱,言语上不落下乘。“据本宫所知,后宫无主,后位空虚,何时后宫之事,是淑妃可以一力承担了?难道有皇上的圣旨口谕么?”
邵文淑言之凿凿,“后妃失德,有损龙体,动摇国本,此乃株连九族之罪!如今皇上依旧昏迷,可凶手罪行却昭然若揭,本宫必须为皇上讨个公道!”
软禁蓬莱殿大半个月,突然今日兴师问罪,必定是捏造出了关键的证据。琳琅预感到了危机,静如也咂出了邵文淑话锋中的歹意。她毕竟比燕玉多了一份沉稳,想事情更深一层,如今哭闹对峙都毫无意义,她们主仆二人能否活下去已经是未知之数。邵文淑可以调动护城军,在后宫中根基深厚,与家族有脱不开的关系。之前她按兵不动,此时却来势嚣张,可见是她的底气来了。
琳琅说道:“本宫不明白淑妃之意,在蓬莱殿中大放厥词,恐怕皇上醒了并不会感到丝毫欣慰!”
邵文淑阴兮兮道:“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好本宫给你个痛快明白!把慎刑司调查出的证据呈上来,让贤妃过过目,她加害皇上之举昭然若揭,板上钉钉的事实,不容狡辩!”
琳琅佯装镇定,但藏在裙摆中的膝盖还是有些绵软。燕玉在慎刑司中受刑,邵文淑为了让证据最可信,必定会拿燕玉开刀。果不出琳琅所料,芷云呈上了一份血书,落款正是燕玉二字。
琳琅质问道:“你把燕玉怎么了?”
邵文淑说道:“你的婢子在嬷嬷么苦口婆心的感召下,幡然醒悟,决定把你魅惑皇上,用禁药侍主的污秽之事和盘托出!她觉得自己助纣为虐,不堪为大江国的子民,在奉上这封血书之后,就自尽谢罪了!铁证如山,你有何话可说!”
琳琅捧着沉甸甸的血书,仿佛看到燕玉在慎刑司被人严刑拷打,誓死不从,咯血而亡。静如泪流满面,扑到血书之下,痛泣燕玉早逝。琳琅咬牙切齿,恨不得上前捏断邵文淑的肥厚的脖子。“分明是屈打成招,死无对证!”
邵文淑满脸怒容,没想到一封血书都吓不倒弱质女流,倒真是真人不露相了,好在她两手准备。“好!带人证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