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沉默之后,荀延先松弛下来,扯开话题;“殿下躺了一天闷了罢?我读书给你听好不好?”
说着走到她床边矮架前,随手抽了一卷帛书展开,迅速扫了一眼:“是志怪故事,殿下听了夜里独自一人睡得着么?”
董晓悦一个不字没来得及出口,他又接上一句:“睡不着便召在下侍寝,不用见外。”
“……”神特么不用见外!
“不逗殿下玩了。”荀延又笑,他的内眼角尖,笑得一深,便像两弯新月。
董晓悦面上气鼓鼓的,其实忍不住偷眼看他。
荀延避过脸轻轻咳嗽两声,清了清嗓子,缓缓地读起来:“蒋子文者,广陵人也。嗜酒,好色……”
董小姐的文言文师从体育老师,听着听着便如坠云雾,眼皮开始发沉。
但是荀子长的嗓音如清泉击石,十分好听,她舍不得就这么睡着,愣是强打着精神听他读了两则,实在困得不行,在他舒缓轻柔的读书声中睡了过去。
荀延听她呼吸变沉,又读了一则,等她睡熟了,这才放下书卷,替她掖了掖被角,捋开她垂落在脸颊上的头发,静静端详了一会儿,这才起身离去。
自此以后,荀延每日下了值,不管早晚,只要她没睡,就过来坐坐,陪她说说话,或是为她读书解闷,董晓悦为自己的消极怠工感到不安,内心深处又很享受这样的时光,恨不得躺个一年半载。
可惜她得的只是感冒,不过十来天就好透了。
一转眼,到了三月三上巳。
上巳节当日,皇后照例要在宫中设宴,三宫六院和京都贵家女眷齐聚华林苑,曲水流觞,祓禊祈福。自然也不能少了诸位皇室公主和宗室女。
董晓悦病了一程子,皇后嫂子自己坐着月子还不忘每日差内侍来问候,珍贵的药材成箱成箱地往她府里抬,病好了于情于理都该进宫谢谢人家。
正巧赶上节日,董晓悦一到早便带上给侄子侄女们的礼物入宫去了。